这番令人惊心动魄的低语,明萱并没有听到,她此时正在丹红的保护下悄悄从霓裳坊的后门出去。
他是在自暴自弃。
颜夫人微愣,随即仓猝说道,“皆是颜家的错误,是颜家对不住七蜜斯。”
前些日子都城好几家高门大户连番失窃,前日贼子摸进了杨右丞的书房,胆敢去偷放着草拟着新政令的折子,出门时被看家护院的侍卫撞见,那贼人胆小包天,竟还闹出了性命,杨右丞贵极人臣,论权势只在裴相之下,府中却被个贼子如入无人之境,天然咽不下这口气,是以着令五城兵马司周到盘问内城来往,誓要将贼子缉拿归案,五城兵马恪尽正视,无人敢懒惰,这几日盘问巡查极严。
明丽的阳光从半开的榆木菱格窗中见缝插针地钻入,泻在这狭小的走廊,构成班驳混乱的倒影,他暗淡莫测的脸上七分光影三分暗沉,令眉眼的线条愈显刚硬。似是对明萱的顺从有些不甘,他眉头有些微皱,“我送你畴昔。”
她将坐的是颜家的马车,便算被五城兵马盘问,也天然有颜家的人替她圆话,颜增虽不过才正五品,但也是官身,这点面子五城兵马司的人总该给的。
颜青璃点了点头,领着她主仆一起穿堂过巷进了间屋子的外厢,冲着那处翘首以盼的中年妇女说道,“母亲,顾家七蜜斯来了。”
明萱闻言嘲笑着说道,“谢过韩大人美意,不过你我曾有过婚约,瓜田李下之嫌,想来是该要避讳的,不然如果韩夫人曲解了,那该如何是好?我不过是个赢弱女子,五成兵马不会将我错当作盗贼,不过是查问几句罢了,我受着便是,无碍的。”
明萱面上安静无波,从她神采看不出她心底波澜。在永宁侯府哑忍三年,她早就学会如何将情感埋没,此时景况,她纵是冲着颜夫人大发脾气也是无济于事的,又何必非要让旁人瞥见她心中实在情境?但她认了是一回事,有些话却仍旧须当说清楚的。
若不是她,颜清烨现在该正在备战春闱,待一朝金榜落款,得中三甲,天然有的是如花美眷锦玉良缘,少年对劲,说不定将来还能得今上重携,他本来该有份斑斓出息,以贰心性,日子定也能过得和美。那里会似本日这般浑身是伤?
颜青璃俱都应下了,本日之事如果传出去,于颜家也并非功德。她令丫头按着明萱的叮咛将帐子放了下来,又亲身将颜清烨唤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请了明萱进屋。
明萱眼波微动,对着颜青璃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分歧端方的,颜蜜斯先命人将令兄的帐子放下,再陪我一道进屋,我隔着纱帘与他说几句便成。话先说在前头,非论我待会要说甚么,结果都与我无关,我本日未曾来过此处,将来也不想听到任何一句闲言碎语。”
明萱心中苦笑,这又不是上门做客,事从权宜,她哪还会会在乎颜家待客礼节上的缺失?再说,她也没有表情计算这些。她敛了敛眉,沉声说道,“我不能出来太久的,你便直接领我去见你二哥吧。”
她对颜小郎的观感甚好,哪怕做不成伉俪,她仍旧但愿他能过得好的。
他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杨右丞府长进了盗贼,这几日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到处盘问,颜家居在城西,今后处畴昔尚要颠末中城,你坐我的马车,不会有人胆敢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