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璃眼角泪滴滚落,她忙拿帕子掖了掖,有些踌躇地说道,“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医正说另有些芥蒂。”
明萱瞥见个慈眉善目标妇人,长得与那日在秋华园见着的布政司李参政的夫人有七八分相像,内心晓得这便就是颜清烨的母亲了。
明萱眼波微动,对着颜青璃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分歧端方的,颜蜜斯先命人将令兄的帐子放下,再陪我一道进屋,我隔着纱帘与他说几句便成。话先说在前头,非论我待会要说甚么,结果都与我无关,我本日未曾来过此处,将来也不想听到任何一句闲言碎语。”
在面对强大得像山一样的韩修时,没有人能够不胆颤心惊,颜清烨即使再有风骨韧劲,可内心却如同明镜普通清楚,他是斗不过韩修的,这门婚事迟早要结束,不是颜家开口,便是顾家开口,他必定不能与她做伉俪。只是,越是明白,他便越是感到肉痛,身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可内心的苦痛却永久没法愈合。
可此时说甚么都已经无用,她想着内心模糊有些憋闷,但举止礼节却一分都不敢怠慢,她端庄风雅地对着颜夫人见礼,柔声说道,“明萱见过伯母万安。”
明萱抿了抿嘴,她指了指阁房问道,“贵府二公子在里头?”
韩府坐落在内城以西,并不是繁华的街巷,远远行来,竟另有些冷僻。马车一起进了府门,停在二门处,颜青璃和贴身的丫头先跳下车,然后将明萱扶了下来,她低声解释道,“父亲有公事在身,并不在家,我母亲这会应还守在二哥屋子里,大哥陪着大嫂去了岳家,家中无人来迎,还望七蜜斯莫要见怪。”
他沉沉叹了口气,对着空落落的回廊神采极尽恍忽,他眼神浮泛虚无,仿佛坠入了回想的无尽深渊,他低声呢喃,氛围里回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法与难过,“阿萱,浚哥儿本该本日来临人间的,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呢,可惜……你甚么都不晓得……”
明丽的阳光从半开的榆木菱格窗中见缝插针地钻入,泻在这狭小的走廊,构成班驳混乱的倒影,他暗淡莫测的脸上七分光影三分暗沉,令眉眼的线条愈显刚硬。似是对明萱的顺从有些不甘,他眉头有些微皱,“我送你畴昔。”
她悄悄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自古男婚女嫁,成与不成,都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我本日来此,并非因做了分歧端方礼节之事心中惭愧,而是因为谅解夫人的爱子之情。贵府上近期遭受,原不是我心中所愿,但若当真与我有关,却都是我的错误了,明萱在此先与您致个歉。若两家婚约消弭以后,贵府上能够统统顺利,我便也就心安了。”
他是在自暴自弃。
流言流言最是可骇,如果闹得满城风波,到时候侯府怎还容得下她?韩修是有夫人的,顾家不成能让她去做妾丢人现眼,那么摆在她面前的便只要两条路,要么削了头发去做姑子去,一辈子青灯古佛孤傲终老,要么便是素绫一匹毒酒一杯最后“急病身亡”,高门大户里措置停滞时向来都是那等肮脏手腕,她便是未曾亲目睹过,却也传闻过很多。
可这两条路,明萱哪一条都不想要的。
明萱心中苦笑,这又不是上门做客,事从权宜,她哪还会会在乎颜家待客礼节上的缺失?再说,她也没有表情计算这些。她敛了敛眉,沉声说道,“我不能出来太久的,你便直接领我去见你二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