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刚坐下,外头便有小丫头出去回禀,“辅国公夫人和东平老太妃到了。”
辅国公夫人替明萱绾了发髻,又亲身替她上了厚重浓艳的妆容,她赞叹地说道,“我们家萱姐儿上了如许浓丽的妆,倒半分不显得粗笨,反而越加鲜艳起来,真恰是个美人儿!”
东平老太妃也点了点头,“年青的女孩子,本就不该那样素净的,萱姐儿,今后去了裴家,当了新媳妇,打扮上头可莫要如同畴前普通平淡了,你这张脸,衬得起浓艳的妆。”
她行完大礼,便起家上了香。然后跟着顾元昊出了慈安堂,跟着世子夫人两人去到贤聚堂,给大伯父顾长启,二伯父顾长明,二伯母简氏,四叔顾长安以及四婶薛氏磕了头,亦收下了他们的红包和祝词。
明萱忙在蒲团上拜倒,结健结实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在心中冷静念叨,“我虽占了明萱的身材,却决意要持续她而活,她的祖父便是我的祖父,她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会替她找到四哥元景,亦会十二万分地孝敬祖母,祈盼你们在天之灵,得以庇佑。”
朱老夫人一行浩浩大荡地拜别,安乐院的东厢便只剩下明萱和身边的陪嫁。
明萱却只令丹红梳了个小髻,简朴地簪了朵宫花。
严嬷嬷笑着说道,“哪有的端方?老夫人已经叮咛备下了点心吃食,我让人拿过来,蜜斯填饱了肚子,可莫要饿着了,比及了裴家,那才真的不能吃东西。”
管嬷嬷和绯桃蹑手蹑脚进了来奉侍,丹红也取了要穿的新裳过来服侍着明萱穿上,等祖孙两个穿戴安妥了,早有小丫头们有条不紊地端着漱口的玉盏和净面的手盆陪侍在两侧。净帕梳容,老夫人自有管嬷嬷服侍着打扮。
明萱跟在顾元昊身掉队了正堂,固然心底已经预先假想过了,但真的看到那一大片如云般黑压压的牌位时,还是惊了一跳。这明丽的六月天,本来亮堂的屋子,平空因为这些黑沉沉的牌位,而令人倍感颤栗。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丝竹声响,明萱晓得前头该是开席了,她忽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忙回身对着严嬷嬷说道,“嬷嬷,我饿了,是不是现在不好吃东西?”
等做完这一步,便要去给家中的长辈存候,聆听长辈的教诲和叮嘱,这便才算是全了娘家的礼节。
哪怕重活了一世,可她还是头一次当新妇,说不忐忑不安,那是哄人的。
安乐院的天井处有一座石钟,每到卯时,小厨房里晨起的婆子便会拿那绑了红布的石槌子敲响石鼓,朱老夫人在屋子里闻声动静,便要起家诵经,这端方自从老侯爷过世以后便立了起来,一日都未曾出过不对。
蔡氏听了这几句夸奖,心中非常镇静,她笑着拉住明萱的手,说了几句恭喜祝贺的话,比及了慈安堂,世子元昊已经候在门口,她便忙安抚地说道,“我不好再送你出来了,萱姐儿,跟着你大哥去吧,嫂子在这处等你。”
玛瑙珠串成的帘子翻开,辅国公夫人与东平老太妃笑容满面地进了来,跟着来的另有朱家的几位夫人,一屋子的人相互酬酢着,一时便热烈起来。
遵循周朝民风,世家大族中记入族谱的嫡女在大婚之日,当要先去安设祖宗牌位的宗祠或者堂院给祖宗们叩首,一来是奉告要出阁的喜信,二来是祈求列祖列宗的祝贺,讨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