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主子为萧惟余备好了笔墨纸砚,萧惟余点头一笑,提笔在娟纸上写下
“剔尽灯花消暑夜”“高歌不复已中年”
“受雨葵花向日开”
仆人自桌上取过萧惟余墨宝,端上楼呈给琴泣。
未等萧惟余作答,又垂下了一爿上联曰:
刚才的事情恍若隔世,在琴泣心中留下一道扶不平的伤疤。
“琴儿,你究竟是何人?”
落笔时,两页狂草矫若惊龙。
“你安知我点了守宫?”琴泣扯过袖子,捂着腕上的殷红。
因而五日来,红袖招每晚灯火透明,靡靡之音不断于耳,多数客人在比试结束后就点了别的花娘,宿在这烟花柳巷和顺乡里,唯独在琴棋书画诗词上皆夺头筹的萧惟余,人又生的风骚,迷昏了一众花娘,却在每日比试结束就分开,当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剔尽灯花消暑夜,乞凭笔墨约郎腰’,‘一起行来多酒债,高歌不复已中年’,好联,好字!”在坐皆是自夸不凡的文人骚客,此时也不免佩服,琴花娘出的联自有女子的哀婉忧愁,萧公子却令整副联多了明朗大气,饶是文人相轻,此时也喝起彩来。
这三副春联琴泣一向收藏着,现在想来不过是徒增悲愁罢了。
男人斜斜一笑,冲着楼上戴着面纱的美人拱手道:“楼上的但是花魁琴泣?鄙人已连赢数日,不知是否有幸能得才子喜爱?”
“琴花娘,琴花娘,快来看,萧太师家的公子又在‘流觞曲水’中胜出了呢!”
“恭喜萧公子了,不过奴家有几个遐想就教,不知萧公子意下如何?”
琴泣看着近在天涯的萧惟余,起家退至阁房,冷声道:“萧公子慎言。奴家不过花街柳巷中人,不敢攀附。”
“上栏藤蔓背阴发”
“怎会与我无关,你明知我心仪于你!”
“乞凭笔墨约郎腰”
萧惟余走了,琴泣趴在棋盘上,眼睛浮泛洞盯着腕上的守宫砂,不是她决计要骗他,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说,有些奥妙萧惟余晓得了对他并无好处。
从甚么时候有了不该有的痴念呢?
了解已有四个春秋,不管从何时缘起,就在本日缘尽吧。
“一起行来多酒债”
本日终究的‘状元’已出,萧惟余不负众望博得轻松,倒没有立马分开,只固执地望着上堂。
萧惟余乌黑的眸子紧盯琴泣,琴泣不天然地别过甚,“萧公子,琴泣是何人与你无关。”
四年前,泰和三十二年春,红袖招。
终究见得才子,只一眼就再难健忘。
思路飘远……
多年未曾哭过的琴泣自晓得她对萧太师的公子萧惟余动了心,就推测迟早会落得伤神伤情的地步,晶莹的泪珠滑落棋盘,他和她就好像这吵嘴子,只能在各自的阵营里厮杀。
好累啊,爹,筝儿好想睡一会,像小时候那般在爹和娘的怀里安稳的睡一会……
萧惟余略加思考,笑意更深,双手提笔,在纸上写下
是如何也忘不了萧惟余被丫环恭恭敬敬请出去时转头看她的那一眼,是绝望吗?老是嬉皮笑容的人,此时眼里却似透着寒冰。琴泣伸手抚过棋盘上的黑子,上面还留着萧惟余的温度。
一爿上联自雕栏上落下,红绸上墨字小楷誊写曰:
公然没两年她就家破人亡,尤记得父亲在中再三叮咛她“莫要自叹自怜,你命既如此,就好好活下去。爹只愿筝儿如东风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