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此时升起无穷伤感的情感,手指摩挲着那恍惚的笔迹,眼泪从脸颊滑下,滴落在绢布上。
经她提点,越堕入了迷离的旧事当中,他低垂眼眸,静思沉默,很久,仿佛想起,方喃声道出那句曾许下的信誉:“他日待我成年之时,定立你为正妃。”
“转眼经年,你一向将它留着吗?”
两人回想交叉,忆起的往昔皆是幼年之时,那些青梅竹马的欢乐光阴。现下,两人相望,仍然能从幽深的眸底寻到幼年时的影子,可何如青梅枯萎,竹马老去,待他成年之时,她已成为别人的妃。伤感伸展,高越想轻揽她入怀,但是却不能够。
很久,水寒只是悄悄的看着越,不答话。没有比及回应,越正欲收回自个儿拭汗的手,却被她一掌控住。
“当日湖心亭偶遇,雪后极寒,水寒单独一人坐于亭中,暗自神伤,殿下从水雾满盈的长桥上走来,见我衣衫薄弱,便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来与我披上,后因宫中之事,我急于拜别竟忘了偿还,路途上才回想起来,但当我又赶回亭中之时,伊人已不在。”
“你且问便是。”
“暮春的夜本就寒凉,被泼了冷水的娘娘又在夜下站了那么久,想必是染着风寒了。”将被角掖好后,蓉儿低声对高越道。
越深思回想,很久,道:“记得。”
夜下,淅沥的雨声不断于耳。蓉儿走后,越坐到床边细心顾问着水寒,睡梦中的她忍耐着寒热,不由眉头紧促,额头上冒出的盗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心生顾恤,越将浸泡在热水中的绢布拧干,在她那发烫的额头上悄悄擦拭着,是那么的谨慎翼翼,体贴详确,一如当年。
闻她此言,越大为惊骇,他怔怔地将她推开,紧凝着她,沉声道:“水寒,你方才说甚么?”
“如此甚好,快去。”
“广灵宫其别人皆被我逐了出去,现下就只剩下蓉儿一人,方才她在照顾你,无空清算大殿,那些残物该当还在。”
哀痛袭来,涌上心头,她一阵剧咳,那咳声在这沉寂的雨夜显得格外苦楚。越看着面前这个伤情的女子,心底的疼惜从那狭长的眸底透暴露来。他懂她心上的伤,懂她久居深宫的每一分孤单与苦楚,更懂她沉迷往昔的各种无法与酸楚。那些年欢愉无忧的光阴,她全留在了长年青烟环绕暖香暗浮中和宫,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水寒抬起泪眼,看着身边的越,在他疼惜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很久,本来沉浸在旧事中的水寒回到了现下,她看着怀中的残物,沙哑道:“水寒一心想留住那些模糊的旧事,那些最好的光阴,可现下,甚么都没有了・・・・・・・・・”
“那・・・・・・・现下该当如何?”越问道。
“自殿下被封为大燕太子时起,便整天躲在中和宫的侧殿读书习字,那日,雨雪绽晴,宫中暖香暗浮,尚不知事的水寒偷偷跑了出来,而殿下不但没有将水寒赶出来,反而还邀水寒坐案同读,这鸳鸯二字便是当时你教水寒写下的。”
“彻夜出了如许的事,不好劳烦太医。”蓉儿深思半晌,道:“不如我去煮碗姜汤给娘娘服下,娘娘身子向来极好,想必也无大碍。”
“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