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之上,秋风缓缓,抬眼可瞥见湛蓝的天,垂眸可见全城之景,此时,越肃立于此,任风拂得衣袂飘荡,仪容肃立于身后,同他一齐望着眼下之景。只见近处的街道上,行人来往,络绎不断,远处的阡陌之上,村民扛锄提壶,奔于自家地步,垂髫的孩童无所事事的走街窜巷,吟唱着那首儿歌。那驱疫之药,卓有效果,克日来,东城患疫百姓皆渐病愈,民风大有好转,渐趋规复昔日之状。
“仪止施主乃沉稳儒雅的翩翩公子,犯不着为此等疯僧起火。”她迎上他不解薄怒的目光,回应道。
“葭儿别去・・・・・・・”
“爹爹出海未归,临走前叮咛过葭儿要好生陪着娘亲,但葭儿不听话单独外出,才独留娘亲一人于这深山当中,都是葭儿不好。”
“时疫伸展于此地时,仪容徒弟为东城施药,布施百姓,得知郢都疫疾犹盛,还揭了城墙求医的布告,指引仪止去郢都主张驱疫救人一事,该是多么的博爱大义,为何却如此容不下一个修行的高僧?”
听了此话,那双杏眸信赖的瞧着这守在自个儿身边的人,悄悄地点了点头。坟头燃纸的火堆已渐化灰烬,秋风吹徐,飘散在地,山路那头,树影绰绰,越拉着葭儿的手,于林间渐行渐远。
瞧着她那欢畅远去的身影,越笑意清浅,方加快脚步,随了畴昔。见茅舍柴门大开,葭儿径直跑了出来,却蓦地立在了门口,神采煞白,暴露惶然惊骇之色,随行而来的越见之,顿觉有异,便赶快进了屋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轩窗下的木床上,平躺着一具腐尸,面色乌青,双眼处已然腐臭成了两个洞穴,隐有蛆虫爬动,细闻方才惊觉茅舍中满盈着恶臭。
亲眼目睹这浅显百姓生离死别的酸楚与无法,高越心中甚为沉重,这自在安闲的农家糊口,原是他于深宫高墙当中所羡慕的,但现下看来,统统皆如此,一小我,不管身居何位,都有他该承担的苦痛,皇权贵胄如此,布衣百姓也是如此,若仅随心所意,愤懑所处之状,那必然是极难欢愉的,现下想想,畴前,少不更事的他于深宫当中的每一回伤神断肠,郁郁寡欢,不过都是在虚掷工夫罢了。念此,他抬眸,瞧着阿谁跪在坟前自言自语的小小身影,神情体知心疼,不由徐行靠近,蹲下身看着那落空娘亲的垂髫少女,并抬手重抚着她脸上的泪珠,轻声慰道:
“那药方言语之间饱含人间百味,却将其隐喻在八味药材当中,仪止也是于偶然中推得而出此八味药材,猜想玄虚高僧独居山中写下此言,定是深有其思,若论参透其奥意,仪止尚还差的远。”
这日,秋高气爽,两人一道行于东城长街,往城头药棚去了。街头汤药已分发结束,世人散去,皆捧着那碗药,行于长街,欲回各自的屋里小憩去,药棚四周,施药结束的姑子将木桶挪至棚内,而后便三两成群寻得阴凉处坐下闲谈。
“・・・・・・・・・”
山林清幽,门路蜿蜒崎岖,行至其间,颇得细心,但出宫将近三年的越,对这山路已然熟谙,终不似畴前那样趔趄欲倒,谨慎翼翼,此时的他,神采淡然,平视火线,涓滴未多留意脚下的路,而身侧的小葭儿也比两年前赤梅林初见时长高了很多,那清秀隽丽的模样,终不似当日垂髫束发那般稚气敬爱,倒多了几分及笄之年的温婉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