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似有雁群飞过,传来的啊呀叫声回荡在江面。船外三人闻之,皆仰首张望,只见那雁群摆列整齐,扇翅分歧,正重新顶掠过,向南面飞去。
本来淡然望着火线江面的越垂眸,瞧着那递来的馒头,冲小葭儿微微一笑,轻声道:“哥哥不饿,葭儿吃吧。”
“皆是些人参燕窝等滋补养神之物,已经全数搬到船上去了。”
见自个儿的亲爹头一次主动与一个外人如此搭话,还这般的尊敬有礼,而那操舟行船的男人却答之简朴,头也不回,甚为冷酷孤傲。一旁的慕容昌胤心有不悦,便起家痛斥道:“我爹好歹乃一郡之长,岂容你一个乡野村夫如此傲慢相待,竟这般答话?”
“非富即贵?”念此四字,在侧的慕容昌胤不由喷了一口饭,而后张口大笑,猖獗至极,道:“爹,我看你是老胡涂了吧,就他还非富即贵?再者,若真是那繁华之人还能在闹市卖画求生能于此地为我们撑船么?依我看,他不过就是个生得都雅点的山野村夫罢了。”
“很喜好雁么?本少爷与你射来。”
此时,慕容昌胤回过神,恰瞧见那身着披风的垂髫少女正瞻仰着那雁群,目不斜视,脸上尽是神驰虔诚之色,幼年气盛的他不由顿生戏弄之意,暴露邪魅之笑,冲那少女道:
“于闹市中。”男人静看江面,头也不回的答道。
秋风微寒,水波微恙。浩渺的六合间,一叶扁舟缓行于广宽的江面。路过那长满葭草的洲岛,唯见漫天葭絮随风飞舞,极似满江白雪,飘飘洒洒,起落不定,沉浮于江面,甚为壮观悲戚。船篷中,世人皆仰首观之,暗自赞叹。少顷,小舟转过洲岛,渐行于两洲狭小的河道之间,此处无风无波,江面水雾满盈,糊人视野,世人皆惊,赶快挥袖诡计拂散这面前阻障之物,好一番忙活,仍为徒劳,却见那于操舟男人及那垂髫少女面对此浓雾之况皆神采如常,毫无慌乱之态,不由暗自敬佩。
顿了很久,暗自思虑过后,慕容元徽方才叹声道:“自古以来,不乏皮相极佳之人,却大多是风骚俊美之状,面前这公子虽容颜也是极其俊美,但粗衣难掩不凡之气度,且举手投足皆是贵气之态,加上他笔下高超精绝的画技,及对这易水河道的熟谙之程度,想必其实在身份并非山野村夫,而是・・・・・・・非富即贵之人。”
盏茶工夫,小舟驶出窄道。面前江景逐步广宽,满盈浑沌的水雾也逐步消逝,统统风平浪静。瞧着眼下安静的江色,又瞧着那于一侧寡言操舟的男人,慕容昌胤顿生调侃戏弄之意,方悠然道:
“对・・・・・・对・・・・・・・”慕容元徽恍悟,捋须道:“当日是在闹市,公子假借玄虚之名卖画,老夫闻之,便去凑了个热烈,这才于偶尔间见地了公子那不逊于玄虚游僧的高超画技,还幸得公子亲笔划作,本日在此又见,还劳公子操舟送吾等渡河探亲,实属幸运,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固然凉了,但仍可饱腹,仪止哥哥撑了大半日的船,且先吃些罢。”
“哥哥,我们另有多久能够登陆?”
“仪止哥哥平日极其驯良悠容,定不会介怀此事,大人不必挂怀。”葭儿欣喜道。
言罢,他卸下所负之弓,握于手中,又从身后抽出箭,上于弓弦之上,将其拉满,对准那南飞的雁群。嗖――嗖――嗖――连发了数十箭,箭声于耳畔反响。少顷,数十只大燕带箭落入江中,雁血晕染了那一小块江面。雁群消逝,本就阴沉的天空,仅剩下沉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