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武挤出难堪的一笑,“恰是家父。”四字出口,不由又将腰间葫芦,双手握在面前,怔怔发楞。
沈义武暗自忸捏,若不是他闲中肇事,也不会令二人话不投机,因而来到莫子涵身边坐下,浅笑道:“莫大人是坚信无鬼呢,还是在生魏大侠的气呢?”
魏川淡淡地问道:“莫非莫大人未传闻过过,冰雪国人乃魔族以后,这蹉跎地是众神统领。”
魏川锁眉深思,也拆取枝叶检察,只见树枝干枯,显出裂缝,如果平常草木,早已枯死,何况现在已是中秋,多数花草都趋于残落,而眼下这些树枝上,另有嫩芽重生,可谓之奇,不由喃喃自语道:“莫非神魔两族的封禁之地,已趋于干枯……或许这才是冰雪国魔族重返漠东,蓄谋打劫的真正启事,并非仇恨和野心……”
“有脾气,方能给人留下深切印象,像沈某如许,打就躲,骂就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几小我晓得,月州城周遭百里,人们也只晓得有一个败尽家业的不肖子,叫懒公子每天背着葫芦卖假膏药。”说罢以后,沈义武将半葫芦酒,一饮而尽,“嗨”得一声,显得极其畅快,也不知是因透露了内心话,还是美酒甜美,这一声长叹,耐人寻味。
魏川坐下身子,叹口气道:“莫大人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六扇门所接重罪大案,恐怕案案见血,罪系性命,莫非这也叫承平……唉,不谈这个了,实在也如莫大人以是为的那样,这天下的确承平,天下间,还真找不到不刮风波的江河湖海呢……”言罢就取水进食,将兴趣昂扬,欲与他激辩胜负的莫子涵冷在一边。
莫子涵近在中间,听得逼真,不解道:“甚么神魔两族?”
莫子涵见沈义武描述当中,透出痛苦,沉吟半晌,安抚道:“家父曾经宴客府中,为舍兄挂帅回京拂尘洗尘,也提及此事,说沈太医救过舍兄的命,并未细讲,并且还提到一件令四座哑然的大事,也就是葫芦案,家父当时说圣上连下三道旨书,命宣剑府从速定案,只因案情蹊跷,牵涉甚大,圣上心知肚明,却无可何如,还大破天荒地提名案目为‘葫芦’二字……这葫芦二字也不难明白,就是胡涂的意义,不瞒沈公子,先皇退位以来,一向寒居西宫,种了满院的葫芦……”
“哈哈哈,真是好笑,恕下官失礼了……哈哈哈……”莫子涵固然于高官面前,仍旧仰制不住大笑:“如果真有神妖怪怪的话,那么你我又何必四周驰驱,苟求保存于人间,个个修成神仙,或者做个妖怪甚么的,岂不清闲安闲,哈哈哈,这都是戏里唱,书里写,纯属子虚乌有,术蛊之道,扯谈乱编,乱来世人罢了,看破把戏的人,只当一乐,皮鼓愚民,只当有神可祭,有鬼畏忌……我只道赤鹰大人学问赅博,洞明世理,却不想也轻信于这些大话,哈哈哈……”
莫子涵皱眉问道:“敝府药堂当中,还藏有太医方,出自太常府太病院,曾见过药经当中,落有江南医药世家沈氏的文印,不知典药司沈济遗与沈公子有何渊源。”
莫子涵莫名其妙来了一头火,对魏川所言,又找不出甚么茬儿来,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欲言又止。
“若都能像莫大人这般胸怀,天下岂不早就承平了吗?”魏川冷冷一声。
莫子涵当即赔笑道:“既便有神魔妖怪,自有降魔除妖的道行,这也非你我所虑之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算那冰雪国人是魔,我们也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咝……赤鹰大人这么一说,下官倒想起一件事儿来,国丈大人收养门客浩繁,此中也有晓得神通的羽士,几年前,在圣上面前还一显技艺,深得圣上赏识,下官只当是变戏法,就没上心,若查真有这般羽士,又岂怕他甚么神魔,俗话说高人隐贩子,凡俗不视之,凡是本令高强者,皆是气度宽广的侠义之士,若真到了神魔作歹,想必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