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之愣了愣,念叨着:“我们礼部何时有了一名姓沈的侍郎。”
张栋之没有告诉本身的弟子故吏,也不知是对这些人有几分绝望了,还是想庇护他们的前程。
蔡相叱咤朝堂二十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神功,可他挺直的腰板就像是强弩之末,笼在袖中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蔡訾眉峰一耸,面带不耐烦之色,挥了挥手说:“皇上真是心血来潮,罢了,既然皇上想施恩于人,我便耐着性子陪这些小娃娃们玩玩。”
“张大人请坐。”
但是现在他俄然被免官,清流一派群龙无首,油滑的夏子默恐怕会动心机争一争着清流之首的位置。可这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做的?赵守礼就更费事了,这满朝文武恐怕再难找到能包涵他这朴重性子的上官了。
蔡腾小声的叨咕了一句:“那我进工部的事儿不就吹了……”
张栋之一听,眸子子差点瞪出来。
“姑苏?”
“这隆德一朝,有李贤和蔡訾两人压着,就算张大人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入不了阁。如果李贤和蔡訾斗起来,张大人免不了受其涉及,成为政治斗争的捐躯品。这‘尾大不掉’的隆德一朝,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青人吧。”
“夏子默是聪明人,必会扶摇直上。”
“与你这等人坐在一起,老夫肉吃不香,酒喝不下,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蒙受礼遇已久的沈罄声沈侍郎,因为大年夜里隆德天子的一席话,又成了朝堂中最热的香饽饽了。
“没错。我在姑苏呆过几年,晓得那边的环境,天下非常之三的税负都在那边,将来还会迎来贸易的繁华。如果夏子默去姑苏,帮皇上管着荷包子,只要能做出几分红绩,我保管这朝中没有人动的了他。”
“张老爷,我们家大人吏部侍郎沈大人在前面凉亭略备薄酒,想请大人上前一续。”
沈罄声的小厮沈小姜翻了个白眼:“不是礼部,而是吏部。”
“本日酒喝多了,沈某胡言乱语,来张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是一条足有四斤重的黄河大鲤鱼,皮肉饱满,汤稠肉浓。
“不顶用的东西……”
“张大人并没有看错沈某,沈某不是好人……只是恩师为人恭谦谦逊,我谗谄忠良,身后无颜相见。只好做点甚么弥补张大人罢了。”
这一条大鲤鱼只剩下一颗煮的烂开的鱼头,和一副没有肉的骨头架子。
“我家大人说,张大人赤忱可鉴,为大周培养了很多栋梁之才,户部的夏子默,礼部的赵守礼……不知张大人本日离京后,这些人群龙无首会落入何种地步。”
蔡訾固然未置可否,但心中却附和蔡腾的话,他拈着根根乌黑的髯毛,眼中弥漫出三分对劲之色。
“吏部尚书是驰名的老好人,天然不会难堪难堪赵兄,沈某在此对张大人包管,必会对赵兄‘推心置腹’。”
这是仇敌相见啊,他张栋之会沦落到这般地步,还不是因为他沈罄声,何必现在还装模作样的来送行,猫哭耗子假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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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炉上温着酒,炖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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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弟子的前程,一向是张栋之的心头大患。但以他现在的处境,只恐怕是故意有力,也帮不上甚么忙。
“甚么?”
说罢,蔡相大步流星的进了内院,这年夜饭不消吃了,气也气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