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听书人的脸上,明重谋看出来这老头在酒楼平话,已经并非第一次了,很多人,只怕都是在等着他来。却与明重谋恰好相反。
明重谋一呆,这走了几个跳舞的,竟又是来了个平话的。
“鄙人姓陆,单名一个近字,”他指了指身边的几个,都先容了,“这是沈和英,这是应宗,这是马志华,我们几个,皆是同亲,此次一同上京赶考,相互也做了个伴,”他苦笑一下,“不过这一次,估计就要直接打道回府了。”他看着越中言,忍不住道:“不过……恕我直言,你倒不像是那种会为此事愁的人……”
这动机刚冒出来,便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一点一点从台阶上走上来,弄了个椅子,坐下了,然后捏了个像两块竹皮一样的东西,眉毛一皱,一段滚滚不断的话就从这颤颤巍巍的老头嘴里蹦了出来,“话说上一回,大楚朝江浙洪灾一片,一道又一道奏折,直飞京师,处所官们纷繁要求开粮仓济民……”
他声音说得颇大,几个与他同桌的,神采直接一变,“陆兄,你醉了,说甚么胡话?”
要了几盘菜,明重谋拉着谢临兴冲冲坐下来吃了,刚夹了一口,又放下了,明重谋皱眉,“还京师第一酒楼呢,这菜做得,还不如路边小贩随随便便做的一碗浑沌。”
“这扣下之人是谁?”小老头神奥秘秘地说,“你们猜,是谁?”
京师酒楼上,有女子于酒楼上跳舞,明重谋欲上前抚玩,谢临虽毫无兴趣,但天子陛下深觉奇怪,已然走了上来,谢临作为臣子,天然也只得舍命陪陛下了。
平话人上面说着,明重谋低头,胳膊肘碰了碰正埋头苦吃的谢临,低声道:“喂,这是在说你呢。”
明重谋只得苦笑,正筹算冷静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号召谢临走,忽听那平话人接着道:“开粮仓济民,本是拯救之事,但是奏折到了京师,竟如石沉大海,三天三夜,也不见覆信。处所官这才明白,是上面有人,把这奏折给扣下了,上达不了天听,再能救民,也是徒然。”
“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陆姓青年叹了口气,“我前日听闻,京师几个大官大户,传闻丞相大人当主考以后,都眉开眼笑,争着抢着给丞相送礼,只要丞相收下礼来,丞相便承诺,他家的考生必有官做。我本还不信,那一日,到丞相府边,我见一行人走出来,我看得清楚,那抢先的人,恰是京县的师爷,本来还一脸担忧地出来,出来的时候,便眉开眼笑的,仿佛办成了一件事。隔日,我便传闻京县的阿谁师爷逢人就吹嘘,本身为京县老爷办成了一件大事,老爷的公子这一届科举,必定高中。我这才死了心,揣摩着这一届,我考成甚么样,就是甚么样了。”
世人见谢临一袭衣衫,布料看着倒是还好,只是洗得有些发白了,固然在如许的酒楼用饭,但估计次数极少,狼吞虎咽的,只怕也是那越中言宴客,是以想吃个够,因而皆忍不住暴露怜悯的眼神来。
“这……这……”饶是这桌上的几个斯文人见多识广,也不由骇得呆了,他们几人能在一起,除了同亲出来,相互间隔更近外,也是因为家道相仿,学问相称,不易相忌,处得久了,这才成为了朋友,此时听了他这话,也不由心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