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理说得很正,言之凿凿。一样的理,张弘范也有一肚子,不过在轰隆水军的洗脑大营里可不敢胡说,要不然筹办被人活活剥皮!但是郝经现在是蒙古使臣的身份,自能够放心大胆的放毒。
啪一声,倒是陆秀夫忍无可忍拍了桌子:“郝学士欲使普天下汉人永为三等汉吗?”
“如此当然最好!”郝经振振有词道。
“蒙古岂是汉人的国度?”在坐不晓得是谁冷哼了一句。
郝经对劲的一笑,目光流转,将在场诸人的神采尽收于眼底。伸出大手,接过了弟子递过的茶盏,抿了一口。
琴声泛动,倒是中正平和,让人听得如沐东风,偶尔一个滑音,又如燕子抄水,溅起点点波纹。
“蒙前人和汉人,虽有高低之别,但并非不共戴天,实乃是兄弟之族。北蒙南宋,唇齿相依,亦是兄弟之国。固然有所争斗,也是为了一统四海,合兄弟之国为一,使蒙古、色目、汉人,永为一家……”
因此他们俩人竟然一时无语。
陆秀夫听郝经操琴唱诗的时候点头晃脑,仿佛沉浸于中,现在展开眼睛。倒是一叹:“吾曾听人言,现在的北地已经是十丐九儒,孔子、孟子之学早已扫地,如郝学士如许的夙儒。当是凤毛麟角吧?”
李庭芝和留梦炎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肝火升腾,要不是儒家典范读多了,自有养气工夫,大抵就要把拳打人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在场的大宋诸君都不由眉头舒展。郝经的话……很有事理,并且切中关键!切中的是陈德兴死力鼓吹的大汉族主义的关键!
不过留梦言他们此次上门启事,也不但仅是为了和郝经斗文。说实在的。儒生到了李庭芝、留梦炎、陆秀夫这类级别,是不会将诗文当作负气的手腕。作诗是情操,是风雅。是抒怀,可不是武人间比较技艺。
至于陈德兴的那一套极度大汉族主义的实际,李庭芝和留梦炎固然晓得,但也不觉得然,底子不成能拿这类粗鄙不堪的事理去和郝经辩论了。
说话的是留梦炎,他缓缓而道,气度文雅,面孔上还带着赏识和可惜的神采,仿佛不能和郝经同朝为官就是人身一大憾事普通。
光阴缠星节,乾坤绕血盘。控拳纷更甚,排难古来难。”
固然《光复》报上整日在争光蒙古,说甚么孔子、孟子之林也被北虏掘了,孔孟之经早就不能念了。但是陆秀夫如许的人物岂是一份小报能忽悠的?并且。临安城毕竟不是轰隆水军大营,那边是有谈吐自在的。本相没法袒护。以是陆秀夫只说十丐九儒,没有提及别的。
郝经听了只是一笑:“蒙古如何不是吾北地汉人之国?昔日绍兴和议,淮河之北,皆是金土,北地已为宋主所弃,吾等北人天然不再是大宋子民。现在蒙当代金而起,得上天庇佑,占有北地,天然是我北地汉人之主。吾北地汉人自当奉蒙古大汗以君父之礼,此乃人臣人子之本分,若不遵守还能算人吗?”
现在天来访的,则是李庭芝和留梦炎这两位重臣,新科进士陆秀夫也跟着一块儿来了,他现在是李庭芝的幕僚。有一名状元和两位进士坐镇,跟着郝经△℃,一起南来的亳州儒生便显得不堪了,诗词的工夫比之南朝的村秀才都强不了多少,竟然一个个都官服幞头,让在坐的扬州士子们很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