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就设在大理寺刑狱第一层，便利来往，也好让上面关押的重刑犯听一听，松松皮、收收心。
舒月乔笑道：“原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偏老天爷让我晓得，我也没何如。”
她双眼沉沉似无垠深渊，无声之间令民气生惧意。他对上她的眼，同时看破她的笑，“二十万两灾银于我而言可有可无，倒是想问问你，谁给你的胆量敢孤身前来与我要价？”
醉与不醉之间，不过是愿与不肯罢了。
“你――”
一根竹筷飞过耳边，饶是顾辰这般工致的技艺也要惊出一身汗，而一长仿佛自始至终未曾挪动过，仍然抱着酒坛背对他，口中叨念着，“小孩子家家少胡说八道。”
舒月乔展暴露豁然的笑，望住顾云山，半是了然，半是挑衅。而他低眉不语，叮咛顾辰，“看牢她。”一抖袍子领着萧逸走出血迹未干的刑房。
他笑问：“我无情，你本日才知？”
顾云山轻笑不止，面对她心如铁石，“成心机，揽月楼向来不做亏蚀买卖，先说说为何要拿月浓的性命换二十万两灾银，她的命几时能值这么个数？”
舒月乔当他孩子气，换了长辈似的口气，哄他说：“我人在大理寺，顾大人还怕我长了翅膀飞出门去？”
“一长……”她呢喃道，“上面另有六个。”
“我甚么都信，唯独不信你。”
“别，千万别。”他吊儿郎当模样，更让民气慌意乱，“只求你早早忘了我，也少害我几次。行了，说吧，谁让你来的，别真让夹棍毁了舒女人一双操琴作画的手。”
一长又回到酒桌上，抱着酒坛子做梦，半醒半梦地答她，“你晓得就好，大理寺不是谁都能出的去的处所。”
舒月乔却道：“莫非如澜不想晓得我背后是谁？是谁对你了若指掌，又是谁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让你思来想去也无眉目？是谁……主导你平生……”
“我如何？到本日你才晓得我六亲不认的名声不成？”
顾云山道：“如何？还要唱一出反间计？”
“你仿佛甚么都晓得。”他眯起眼，杀心已燃。
舒月乔略略惊奇，过后却当他打趣，悄悄揭过，“对我用刑？如澜舍得？”
“我死了，灾银就成了无头公案，你半点线索都没有。两省饥荒，哀鸿各处，你要如何清算？”
顾辰道：“个个都比他短长！”
“这些事情历出处不得你，贤人指了你的名，你就得管到底。是轻松脱身还是灾害四起，全凭你本身。我说了，我只要如澜去杀了余月浓，让她束手就擒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又何必如此推让自寻烦恼呢？”
“你信吗？”
</strong>第四十九章灾银（六）
“摧辱？”他兀自好笑，随随便便找一只脏兮兮条凳坐下，任其他人将她绑死在刑凳上，冷眼看着，无动于衷，“想来你还未曾见地过何谓摧辱，你那些姊姊mm可就见很多了。”
“我只怕你从始至终就是大话连篇，你要取她性命，尽管去，我不拦着。”
一长打个酒嗝绕着舒月乔转圈，一手摸索着长满胡渣的下巴，揣摩说：“大人何必与她夹缠，先来一个‘登高看远’，再寻一钞酒醉仙乡’。任她是铁打的身子也得服软，当时候问甚么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