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云山端起杯来，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尽管任他去猜。
季平忙着点头，“是呀是呀，余政可真不会挑日子，大冷的天嫁女，可不就是难堪二位大人吗？”
她没能体味，还是沉浸在抄家灭族的哀痛当中不能自拔。
顾辰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是，不是奸人。”
没等月浓开口，顾辰便道：“我姓顾，单名一个辰字，日月星斗的辰。”至于他是何来头与顾云山有何干系，倒是不肯说了。
顾云山翻过一页书，低头深思，“这个丫头……真是命好……”
未几久，总领查抄事件的锦衣卫千总王秀钦便入正堂中来，拱手施礼道：“余当局上资财现已查抄过半，有现银五千两并银票两万四千两，另有六十四抬嫁奁含现银三千并银票八千。”摆摆手，背面跟着一列五人将珍宝奉上，“有红珊瑚树一对、玉快意十二柄、名画二十、珠玉摆件十二件，请大人过目。”
夜里，顾云山天然又有丰厚晚餐，这个雨天，他踩着余家尸身欢愉似神仙。月浓被临时安设在恒山苑里，与顾辰挨得近，夜里能闻声母鸡咕咕小鸡叽叽，满院子热烈。
“用不着你管，马屁精。”说完也没等萧逸翻脸，猴子似的就钻进马车里，有凳子不坐，非要盘着腿赖在地上，长*剑抱在胸前，右手撑着下巴，顶着一双纯粹无垢的眼睛认当真真地看着月浓。
“七爷是……七爷就是七爷。”这就是个静不下来的熊孩子，一会拉一拉她衣摆流苏，一会又去揣摩她绣鞋上的珍珠，恨不能抠下一颗来打弹子玩。
“那是甚么？”
“记取你父亲交代你的话，罪臣以后，能苟活于世已是光荣，不求其他。再而，女儿家还是和顺些好，今后有了相公，别动不动打他……”
而顾云山终究垫了肚子，人也松快很多，脸上竟有了笑，似云开月落普通清润可观，不料张嘴就是抉剔，“你这糖醋小排骨还差着味道。”
上了马车才完整放松下来，整小我靠在软垫上，眯着眼回味中午的糖醋小排骨，舌尖上仿佛还残留着恰到好处的甜和酸，恰是他儿时迷恋的滋味。
顾辰道：“我喜好去车顶喝西北风。”
萧逸俄然间失声，咿咿呀呀说不出话。顾云山揣动手，在伞下勾唇嘲笑，月浓扒开此二人，迎着昌大的雨一言不发地向院内走去。唯有顾辰晃着脑袋感慨，“比我还帅呢……”
月浓抚额靠着车壁，头疼得短长。
段宏俄然道：“下个月就是炸山开矿的时候，矿下死人的案子又得递上来。”
月浓想着，再有下回，必然备上二斤砒*霜，毒死了他才好，又听他说：“勉强算可，下去吧。”
“哎哎，跟风狗。”
“茶都喝满三壶，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季平捏着尖尖细细的嗓子，少不得要抱怨。
下去？还能去哪？她天然去找痛哭中的父母兄弟。
开罪的人都成了牲口，三五成群被从速栅栏里圈禁。一眨眼红喜变白丧，孙家前来迎亲的步队还在巷口，却再也进不来余家大门。可爱的是吸人血吃人肉的“强盗”占了余家正堂，在忠孝仁义牌匾之下大声谈笑。顾云山打了个呵欠，浑身就像没骨头似的垮下来，“喝了一肚子西北风，谁还欢畅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