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下起了蒙蒙细雨,天与地都成昏黄的影。月浓一身红衣立在街心,在雨中在灯下绘出一笔诡秘的红,有人凝睇好久,有人等的不耐。
少年郎悄悄松松把月浓从拉拉扯扯的人群中提溜出来塞进青布马车里。前头是大理寺主簿萧逸,领一辆宽广豪华的马车在门前等待。见顾云山捂着耳朵出来,立时堆满了笑容迎上去,“大人辛苦,回程不如乘马车吧,也少吹些风,免得受了风寒又劳老夫人挂记。”
“茶都喝满三壶,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季平捏着尖尖细细的嗓子,少不得要抱怨。
“唉……”顾云山持续感喟。
顾云山眯着眼喝茶,漫不经心,“不是另有两位少卿吗?部属不能为上峰分忧,留其何用?”
都只瞧见麻痹二字。
月浓答:“初春季凉,本该放进钵里先淹上一整日再下锅。刚才仓猝,没能筹办全面,另又差着大骨汤并新封绍兴酒,故而才缺着一两味。”
顾云山翻着一本半旧的《淮南万毕术》,显得心不在焉,“又该吃晚餐了……”
未几久,总领查抄事件的锦衣卫千总王秀钦便入正堂中来,拱手施礼道:“余当局上资财现已查抄过半,有现银五千两并银票两万四千两,另有六十四抬嫁奁含现银三千并银票八千。”摆摆手,背面跟着一列五人将珍宝奉上,“有红珊瑚树一对、玉快意十二柄、名画二十、珠玉摆件十二件,请大人过目。”
顾云山在北风中冷得揣其双手,哆颤抖嗦迈出垂花门。萧逸赶快撑着伞迎上,一起挡着雨丝,本身却湿了大半边身子。
这话说出来倒让一向偷懒喊累的顾云山下不来台,季平偷偷瞄他一眼,见他神采如常,刚才放下心来。另问道:“大人让余家女人下厨,这顿饭……吃得吃不得?”
“嗯――”顾云山端起杯来,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尽管任他去猜。
酒桌上,还留着一个老道的马屁精,一个讳莫如深的忠臣良将,再有一个看不透的探花郎。季平使个眼色,段宏便心领神会。等季平来开口,“这余家三女人,生得花容月貌,可贵的是技术精美,如此跟着下狱,到底是可惜了。”
“唉……”他再叹。
顾辰再蹿到他面前来,“哎,白皮猴。”
还是没人理?持续感喟,“唉……”听得季平终究坐不住,站起家来凑到他身边,“云山兄,你这到底是何意,杂家痴顽,实在猜不透啊。”
“哎哎,跟风狗。”
顾云山翻过一页书,低头深思,“这个丫头……真是命好……”
月浓咬着下唇,满腹委曲无处诉,到最后只剩眼泪盈盈。
顾辰也跟着月浓上了青布小马车,萧逸在顿时调侃他,“如何?阿辰本日不扒车顶了?”
顾云山却超出顾辰,看着她。
“娘…………”
你才*…………
余夫人虽受了惊,但仍不改做派,“本来是顾公子,本日事忙,有接待不周的处所,还请顾公子多多包涵。”
不到半个时候,马车就已到达大理寺。顾云山领大理寺卿一职后多数住在四周宅院,鲜少回顾家。现在一队人马押送余政一家人入狱,而顾云山一帮人径直回了宅内。
余夫人感喟道:“到底还是没能赶得及将你嫁到孙家,那位大理寺卿是个短长人物,若将你领了去,你便去,好过跟着我们阖家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