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一口气顶在胸口,喘不动,人走了还要喊,“你个猪八戒,成日里倒打耙子气人!”
不知为何,他始终不能摆脱杨昭挂在他右臂上的手,悄悄,只剩下他与半个杨昭斗争撕扯的声响,他嘴里含含混糊不知在骂些甚么,脑中彭湃的情感从惊骇化为气愤,杨昭的半片身材被他拖沓撕拽得涂涂抹抹满地血,他本身也贱了一身却不自知,一双眼死死盯住右臂,若手中有刀,他必然一刀斩下去。
可骇的是这妙手仍不自知,摆出个小丫头模样歪着脑袋打量他,犹踌躇豫问:“傅大人还在里头呢,要不我去拉他一把?”
“我来――”还要等月浓从背后握住他挥动的双手,仿佛就在现在令他定了心,抽出几近疯魔的神髓回望她,张了张嘴,却甚么也没说。
他深呼吸,从她纤瘦的肩膀上分开,仓促抹一把脸,抹开满脸鲜血,也抹出眼底通红。他浑身染血,眼带杀气,更像是幕后真凶,杀人如麻。
但哪顾得上耻辱?他绷直了往前爬,咬紧了后槽牙拉住顾云山――拉住他拯救的拯救稻草。一双眼瞪到极致,眼白上蛛网普通的都是血丝,又如藤蔓疯长,很快遮住他全部眸子,将他面前都染成了血。
“救我……云山兄……救我……”瞳孔蓦地间放大,黑漆漆如同一窟深渊,仿佛要将顾云山的影吸进无底烈狱,与他一道受此五马分尸之刑。他一双手紧紧攥住顾云山右臂,每一根指节都攥得发白,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抓住他,抓牢他,要死也抱住一起,身首异处也要有人作伴。
她仍旧懵懂,“甚么叫量力而行,量力而行是救还是不救?我听不懂。”
月浓指了指上面,他抬头,再抬头,仰得脖子酸疼,好歹看清了,火线矗立的木棉树顶上还留着一小朵花儿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