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到底是在御史言官围歼当中杀出重围的人,要论辩论一声何尝败绩。但是没推测傅启年手握王旗,一脱手威震四方,连顾云山都要褪尽赤色,听他说:“你跟高放打哑谜的时候,我与我小月儿已情定三生永久不离,唉……不过像你这类除了小乔对谁都没心没肺的人是不会懂的。”
午后的光透太重重纱帐只剩下和顺点点,秋后的蝉没力量叫唤,迷含混糊闻着熏香炉里的瑞脑香,一时是醒着,一时又在梦里,清楚是沉浸不肯醒。
这已经是他“沉痾”的第二个月。
幸亏另有个入阁的爹,御史大爷们因此部下包涵,放过他祖宗十八代。
“女人此后能不能不再到处躲着我?”见她面有难色,便要乘胜追击,要装不幸,装委曲,得当逞强,女人们都爱这一套,“我一片热诚之心,别无他求。”
但是在月浓眼里,他就是大哥的妖精小妾,二哥的婀娜相好,又斑斓,又刻薄……
蜜语甘言好风景,顾辰数着叶子牌杀过来,“恰好要入夜,你摘一个我看看。”
“我才不奇怪!”
顾辰道:“□□鼻孔!”
傅启年不睬他,决计回到正题,主攻月浓,“你尝尝,看喜好不喜好。”
不时到处讨人厌。
一击即中,剩下来只用双手环胸闲在一旁看他跳脚,一时候,眉低眼高,气得要升天,你你你你个好半天,望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面孔,威胁的话考虑来去说出来也没意义,不如憋在肚里。
顾云山冷着脸走到月浓与傅启年中间,颠末傅启年时还假装不经意地撞翻了平生老友,鼻孔朝天对着月浓,“刀有了,剑是不是不要了?想亲身还归去?还是想让王府的人上门来取?”
“这……不大好吧……”
她已经小碎步挪到正脸对住他,细白细白的食指在唇下轻点,一双吵嘴清楚的眼睛紧盯着双刀,踌躇半刻才说:“是不错……挺好……”
当然,现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一句话,噎得人两眼翻白,年纪大一点,直接要气死当场。
曲玉求的笑容僵在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如此风雅,月浓却踌躇了,她到底还是好人家的女人——要脸。
顾辰嫌他不开窍,轻视道:“七爷说了,打是情骂是爱,越打越是痴敬爱。”
“但是你已经报了恩好多回了。”
隔壁又吵起来,有拍桌有耍赖,萧逸输个精光,捂住银袋子不肯付账,月浓说一句“毒不死你。”吓得他拔腿就跑,也就十步远,扑通一下抱着银子摔在小道上。
傅启年指着木匣内香金箧玉的一对短刀,把闷笑都装在肚子里,悄悄看着她一点点、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来。“这对鸳鸯刀传闻是周王统统,自南洋进贡,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乃人间不成多得之物——”
两人正对峙着,曲玉求满脸堆笑地窜出去,“大人,阁老府上来人了,老夫人请您回府去呢。”
太阳不懂见好就收,本该是傍晚,也一样热得难耐。
一旁的顾辰这时候吃着麦芽糖啧啧称叹,“马屁精你的机遇来啦!”
她走后,傅启年立即换了面孔,红木匣子一收,满满都是不耐烦,“不好好睡你的午觉横插一杠子要做甚么?”
肩上仍然是广大道袍,日夜瓜代时才有了风,悄悄吹开他衣摆。一缕发落在胸前,遮住眼尾,留下欲语还休的万种风情。是堕入魔道的仙,修成正果的妖,稠浊着明与灭,正与邪,亦光亮亦奸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