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老口内虚虚一应,顺势上前冲柳难胜打个揖,后则抚心张口,喘气不住。

熬至当日戌时,五鹿浑等人方暗随柳难胜,入了凤池师太寝房。

月朔入内,几人莫不一惊:唯见得凤池趺坐榻上,面对诸人,正自阖目。此一情状,本不出奇,可怪就怪在,凤池那及地长发已然不见,脑袋之上,寸草不生。

柳松烟别时,同胥留留再无一字,唯不过暗里细细打量胥留留多番,见其梳云掠月、傅粉施朱,柳松烟心下一凉,更觉喉薄。

一今后晚膳,柳松烟同五鹿浑等人酣醉酩酊,相与枕籍。第二日月朔转醒,其便携行裹,同诸人一一拜别。

其止了马,下了蹬,揩揩薄汗,抬眉扬脸,见身前崇山四周——玉树纯茂,燃花纷葩,景色倒是极佳。但是瞧着面前峰峦,五鹿老不由蹙了蹙眉,低声叹道:“兄长,那葡山派便在此处?”

几人前后脚入得阁房,见胥留留同五鹿浑早是围桌久候。

果不其然。

五鹿老同闻人战四目交汇,齐刷刷紧盯五鹿浑,且惊且怨,“明日往葡山?”

柳松烟见状,目珠一转,领悟无穷。

五鹿浑见状,摇眉轻笑,行了两步,又再低声丁宁道:“此回前来拜山,全因那一纸书牍。闻人女人惦记胥女人,这方自小巧京归返。旁的事儿,你等切勿多言。”

余下几人,却不如五鹿浑这般耐得下;其或是疑怪,或是烦恼,又或深怀忡忡忧思,独自愁眉沉吟,再未多言只字。

五鹿老匿笑不由,摇眉轻诘,“兄长,那胥家蜜斯对你,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日以继夜,永无断绝。倒是瞧不出,其那般性子,也能软款如此。”五鹿老攒了眉眼,啧啧两回,拊膺倒是哀道:“相思苦兮,药石无医。其信既至,不管兄长你愿或不肯,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稍顿,五鹿老又再扶额,低声自道:“只是这信中,男女倒置,语意含糊,倒是有些个出奇。”

胥留留端倪一低,回声莞尔。

此言一落,五鹿老已是禁不住悸颤骇汗,束手缚脚,抬掌往颊上一压,挼搓两回,低声自道:“那疯子……”一言未尽,侧颊愣愣盯着一旁闻人战,瞧了半晌,方咬唇轻道:“彻夜便有劳小战。”

闻人战接了果子,口唇咂摸两回,再冲五鹿老努嘴作个鬼脸,侧颊一扫五鹿浑,脆声询道:“鹿哥哥,但是胥姐姐来了甚动静?”

“此事……怕是得亲见了祖师……方可说清。在坐诸位,俱是可亲可托之侠士......鄙人......”

五鹿浑也未几说,唯不过将起初留守葡山之祥金卫差使给了柳松烟,令之一并前去钦山,为新掌门登基壮壮阵容,以示三经宗主对钦山之看重。

“多谢祝兄洗我委曲,救我水火!”

五鹿老耳郭一抖,心下火起,不待沉吟,启唇便道:“手书言及,说是痴男怨女,相思成疾;催得我兄长同小战奋马扬蹄,舍了小巧京,快马急鞭回了此地……”

“钦山恶事,水落石出;鄙人同家师,倒也松了口气。”五鹿浑轻笑一声,面上倒见谀然,“伍金台毒手行凶,弑师害命,终究倒是亡于异教之手……”

五鹿浑见胞弟同闻人战来往眉语、鼓腮溜眼不止,一时有些个哭笑不得。抬掌一按两颞,攒眉傲视,待得半晌,又再阖目,低声嗤呼,“且取首句一字,二句二字,以此类推,重再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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