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留留见柳难胜气短,知其郁结,轻咳一声,轻柔接道:“此一事,派内唯嫂嫂及其亲信二人晓得。嫂嫂心知兹事体大,牵涉甚众,便暗将此事大抵告于我知。鄙人思来想去,为得不引了柳大哥心疑,便也只得籍相思之名,将你自小巧京引了出来。那手札所书,深意埋没,想来祝大哥高智,必能有查。”
柳难胜垂了端倪,睬也不睬五鹿老,独自喃喃道:“祖师初至,我等日日为其沐浴换衣;其那长发,几个弟子也是隔三差五轮换着洗濯。但是……许是其于暗处囚困太久,发内多有头虱。我等本未发觉,只是见祖师日日搔首不止,后又多听其于沐浴时哀嚎叫喊,待一弟子用篦子将祖师长发细细篦过,方才晓得。”
六人攒头一处,寂静盏茶工夫后,胥留留方濡了濡唇,拱手直冲五鹿浑轻道:“祝大哥,多有冲犯,伏祈情恕。方才堂内所言,不过做戏,籍此打个保护,好教柳大哥莫多了心去。”
此言方落,正见宋又谷自阁房徐行而至,其先是瞧见闻人战,目珠一亮,立时展颜;后则瞥见一旁易容的五鹿老,考虑半晌,唇角已然不自发往下一耷,低声嗤道:“该来的迟来,不该来的偏来。”
几人前后脚入得阁房,见胥留留同五鹿浑早是围桌久候。
不待五鹿老言罢,五鹿浑已是扭身忤视,低声喝道:“莫多放言!”
“祝少侠,多日不见。”柳难胜朝五鹿浑拱了拱手,念着五鹿浑总归算是互助柳松烟一臂,其声其势,更见谦恭。
五鹿浑见状,眼风一飞,朝五鹿老施个眼色,后则上前,轻搀柳松烟起家,连连摆手,朗声笑道:“柳兄怎得如此客气?要谢,也当谢宋兄同胥女人才是。鄙大家微言轻,于用时又恰有别事,未能帮手,万望包涵,恕我不周。”
“大欢乐宫多少怙恶,不见悛改,实乃江湖我辈公敌。于恩师之事,异教所为,虽也算助了我,彰了善,然柳某吵嘴清楚,正邪分立,不日必当重整钦山——宗主振臂,钦山群响。”
五鹿浑纳口长气,轻哼一声,挑眉反冲屋外府兵令道:“且备轿辇,先往姬宗主府上;再备快马,明日留用。”
“多谢祝兄洗我委曲,救我水火!”
一今后晚膳,柳松烟同五鹿浑等人酣醉酩酊,相与枕籍。第二日月朔转醒,其便携行裹,同诸人一一拜别。
此一时,五鹿老已是冠簪倒颠,衫袖淋漓。
五鹿老口内虚虚一应,顺势上前冲柳难胜打个揖,后则抚心张口,喘气不住。
五鹿浑闻声,已是盱衡厉色,抬手便给了五鹿老一个爆栗。
闻人战一听,将头颈一偏,杏眼眨个两回,口唇一开,脆声应道:“哦。”言罢,反是疾往柳难胜目前一靠,满脸堆笑,撒赖使娇,“柳掌门……今儿个晚膳……吃不吃得上你那道鳝鱼煨整鸭?”
五鹿老初时见窘,后则忐忑,然舌尖得了那物,柔舌摸索卷覆,再将之于口内囫囵翻滚两回,齿牙一阖,甘汁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