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将内幕透了给柳大哥晓得……”胥留留食指指尖往另一手掌背掐挠几次,吞唾轻声,“此一事,我仅告柳大哥,连我嫂嫂,亦是不知;诸人只当是异教恚忿,瞬息取了那盗名小贼性命。”
二人对峙一时,瞠目扼腕,俱显拔刃张弩之相。
胥留留鼻息一屏,也不发声,唯不过上前探臂,将柳难胜肩头一拢,掌心向内,轻拍不住。
五鹿浑听得此言,只得纳口长气,探舌濡唇,低眉应道:“柳掌门,此一时,我也未几遮瞒。前些日子鄙人离了葡山,恰是往小巧京面见家师。想来柳掌门也有耳闻,四海帮陈帮主同昆仑派雪掌门,前后殂殒,死状可怖。”
“隋掌门同异教中间,怕是隔了个你我从未发觉之辈!”五鹿浑玉牙一磕,低低再道:“戴发含齿,却怀兽心!”
宋又谷见状,身子朝后一仰,将那折扇收纳掌内,清清嗓子,掩口嘟囔道:“先叩教门,自行蓄发;后得功法,立名武林。如此一来,那雕青既不会为人所查,又没误了三经宗掌门嘉会。其因其果,无不悬合,哪见半分不当?”
宋又谷侧目扫一眼五鹿老,轻哼一声,手腕一转,便将那折扇舞出了千莳花腔。
五鹿老听得此言,倒是不屑,抱臂膺前,冷声驳道:“依你之见,凡是剃度持牒之僧尼,必是良善?”
五鹿浑见状,曲颈阖目,轻嗤一声,却未几言,唯不过冲柳难胜地点弓一弓手,再朝余人作个相请手势,四指缓缓朝门一摆。
“怕是换药不换汤。实已易,名未更罢了。”宋又谷眉尾一飞,嘲弄调笑。
“兄长,你倒是说句话!”
胥留留扫一眼柳难胜,见其面色丢脸的紧,这便缓布半盏温热茶水,轻往柳难胜眼目前送。
金卫喏喏,弓身禀命。
当夜亥时过半。葡山客房内。
柳难胜面上尤是沉郁,两掌攒拳,立时再道:“祖师曾为隋乘风那老贼囚困廿岁,你等皆知;那雕青,或是老贼强刺于祖师头顶也未可知。”
五鹿浑抿了抿唇,鼻头微皱,“我是真想拿此事同薄掌门及闻人女人计算计算。但是……”五鹿浑一顿,冲胥留留缓缓送个眼风,摇眉苦道:“但是,乱云阁鱼龙二位前辈,骸骨已是不全。偌大薄山,孰知究竟哪个狼窝虎XUE内的白骨方是鱼龙残骸?怕是连薄掌门也不知该往那边寻个完整去。即便幸运寻得,想来那头皮薄肉,不是进了狼腹,就是过了鹫喙。”
五鹿浑纳口长气,轻笑一声,独自接道:“至于鸡鸣岛上那两位,鄙人更不勇于闻人女人面前提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地可葬,无骨可埋。这连环恶事,沓至风波,究竟何时方可告结?”
“若陈峙雪见羞俱是异教中人,得逼真技,按理来讲,隋老爷子会使那一手乘风归,其也当是大欢乐宫教徒方是。”宋又谷稍一濡唇,腕上行动乍止,两腮一嘬,一字一顿道:“但是,隋老爷子头皮却无雕青,且其又将凤池师太囚困日久,难道摆明与异教为敌?”
胥留留眉眼再低,唇角一颤,轻声摸索,“鹿大哥……钦山一事,你可会怪我?”
五鹿浑目睑一沉,两指一掐睛明,缓吁口气,轻声应道:“家师手札,我已阅毕……”一言未尽,五鹿浑稍顿,抬眉四顾,眼风将在坐五人尽数轻扫一遍,方再哼道:“伏家师先见,早将陈雪二人尸首作了措置。故其尸虽有皮肉消化、青黑坏烂,万幸头皮处仍可辩白。其上……确有雕青。金卫寻了个口紧的劄工细细辨过,皮虽见腐,然雕青形状位置,同凤池老前辈头皮所刺,怕是一模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