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纳口长气，轻笑一声，独自接道：“至于鸡鸣岛上那两位，鄙人更不勇于闻人女人面前提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地可葬，无骨可埋。这连环恶事，沓至风波，究竟何时方可告结？”
宋又谷啧啧两声，缓将掌内折扇一收，独自沉吟道：“如此，这事儿反倒说不通。”
“虽有雕青，然并无实证确认那物乃异教中人独占。”柳难胜一顿，结眉直视五鹿浑。
柳难胜心下还是不忿，齿牙磨蹭个两回，强压肝火，冲五鹿浑回了个礼，冷声自道：“不管如何，那四绝掌，乃是祖师家传之功！”
“不然如何？难不成那异教雕青时隐时现，且自知何时当隐，何时可现？”
“此回所得，倒也并非皆令人恼。”胥留留止了步，悄悄回眸凝神，细瞧五鹿浑不住。
“我说柳掌门，咱且非论异教教众黥面之辞江湖皆知，单说常理——孰人无事非要弄个雕青在身上？即便要刺，旁处不选，专捡了发内头顶这等埋没密处？且陈雪同贵家祖师，怎就这般心有灵犀，不谋而合？所刺俱是同一图案？”五鹿老下颌一抬，挑眉便道，正将满腹牢骚倒个洁净。
胥留留闻听，倒不见奇，唇角浅抿，低低道：“祁门关上那一名……如何？”
五鹿浑听得此言，只得纳口长气，探舌濡唇，低眉应道：“柳掌门，此一时，我也未几遮瞒。前些日子鄙人离了葡山，恰是往小巧京面见家师。想来柳掌门也有耳闻，四海帮陈帮主同昆仑派雪掌门，前后殂殒，死状可怖。”
五鹿浑闻声，唇角一抬，这方解意，连连摆手道：“胥女人自晓分寸。”
金卫喏喏，弓身禀命。
五鹿浑哼笑一声，立时应道：“恐那二人还得是护法长老之类，并非普通教众才是。”
宋又谷侧目扫一眼五鹿老，轻哼一声，手腕一转，便将那折扇舞出了千莳花腔。
胥留留鼻息一屏，也不发声，唯不过上前探臂，将柳难胜肩头一拢，掌心向内，轻拍不住。
柳难胜十指微蜷，反见怵惕，将那茶盅稍松了松，哼笑一声，缓缓应道：“泛舟江湖，激流迅湍有之，无风起浪亦有之。若非见怪不怪，怕是要跟着浪头来个欹圻崩岸、人去船翻。”
胥留留闻声，长叹口气，逃目不与柳难胜相接，心神初定，独自轻道：“嫂嫂曾言，凤池师太蓄发，约莫是在其失落一年前；而其离了葡山被囚雪山两月前，凤池师太恰于三经宗掌门大会上以一套四绝掌露了脸面、展了神威。照此推断，许是……许是……”
“传闻，那二人，俱是死于异教之手。”五鹿浑两目失神，缓声接道。
五鹿浑闻声一怔，想也不想，立时策应，“因何？”
宋又谷见状，冷哼一声，抬掌狠狠攮了攮鼻子，低低道：“这雕青笔墨，瞧着确是同金台寺老方丈所示佛经古卷相类。经既乃南传之经，字当是南来之字，这般细想下，”宋又谷稍一挠头，抬掌往凤池师太颅顶一指，掩口轻声，“怕是这古怪雕青，真得是大欢乐宫之识(ZHI)。”
五鹿老一怔，立时哑口。
柳难胜脸颊微侧，沉吟半晌，轻声应道：“有些光阴了。初查头虱，也令弟子篦过多次，见效甚微。迟延数今后，无法之下方给祖师落的发，以求标本兼治。且那雕青乍现，我等手足无措，又忧着堂兄生疑，也不敢立时请留留邀你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