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留留又再例行祭奠,燃香鞠躬,叩首跪坐,定定瞧着龛座上所立胥子思神主;朱唇一开,其声嘶哑,口内絮干脆叨,倒似同个瞧不见的暗影隔空一问一答,对谈来往不住。

胥留留沉吟半晌,不待五鹿浑相询,已是解意,独自添言道:“此一回,殡殓之事草草而就,留留早疑。”稍顿,胥留留同五鹿浑对视一面,启唇接道:“故而初返山庄,我便同哥哥起过吵嘴,怪他将父亲草率下葬,连最后一面也未让我瞧见……”

一言方落,五鹿浑啧啧两声,脑内灵光一闪,想也不想,立时自道:“胥大侠方逝,云前辈便领受虎魄卫。这般前后,未免偶合!”

五鹿浑心下长舒口气,忙不迭冲胥留留拱了拱手,内疚应道:“胥女人,死者已矣,生者自惜。却不知今后,你有何筹算;于这咸朋山庄,又有何计算?”

胥留留一听,颊上倒是一红,磨蹭半晌,轻声辞却,“鹿大哥,擂台一事,乃是我咸朋山庄私事。金卫若得了旁的蛛丝虫迹,你便莫要在我处担搁,免得坏你大事。”言罢,胥留留咬着下唇,自感这话底气不敷。面上虽是推拒不受,实里倒似有些个半推半就、欲迎反拒;女子那点娇羞苦衷,实在溢于言表。

胥留留轻嗤一声,扬眉正对胥子思牌位,目睑眨也不眨,轻声笑道:“这两日,鹿大哥也当听闻,江湖之上,谎言纷繁。家父平生,行得正,坐得端。未曾想见,转眼工夫,身前命,身后名,俱是难全……”一语未尽,胥留留两掌一展,将面一遮,鼻子一囔,纳气接道:“存亡文书已立,我自不敢违了家父叮咛,也不欲坏了江湖端方。但是,总得寻着那宣家弟兄,探探口风,摸摸秘闻,即便难令本相明白,终归要为父亲名声讨一个说法,平了我山庄高低胸中意气方是。”

“便是江湖传言,同胥大侠作了半辈子仇家的那一名?”

五鹿浑一顿,正待放脚朝外,身子方转,便闻胥留留低声再道:“鹿大哥,那一日……薄山记念,家父早早现身……你但是于当时那处,便……便生了疑窦?”

五鹿浑两臂一抱,暗中将那重见天日的尸首残块跟胥子思身形体貌作个对比,大抵一算,倒也相合。其下颌浅探,深纳口气,又再瞥见空坟边上一套好生叠起的杏黄锦缎寿衣,衣袍鞋帽,无一不全,摆放堆叠,亦见端重。寿衣再旁,乃是一条长鞭,长鞭之侧,则是按序摆列的数只竹篾鸟笼。

这几日,胥留留每餐依时而进;同人言谈,字辞清楚;接物待人,无不端方;连表里庄务,亦是应对聪明,高低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言两决不见分毫拖泥带水。

五鹿浑心下一阵懊悔,暗责本身又提了个不当提的话头,趁胥留留不备,这便单掌一摊,轻往本身脸颊上号召。

“何曾…何曾想……父亲平生纵横,慷慨优游,怎奈身后茹荼,遭此大恶,受此热诚……”胥垂垂两目如电,长舌如血,将那残尸直往怀内一紧,抬头吼怒,涕泪滂湃,“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胥留留目睫一颤,目华终是见亮,抬眼细瞧了五鹿浑一刻,初时掩口,后则攒拳,磨磨蹭蹭着,方才应道:“如果旁人问来,留留必得强扮个举止含蓄、进退得宜,不令其瞧出半点衰弱难支之相;但是,当着鹿大哥,留留偶然瞒掩……只盼鹿大哥可解情意,莫要嫌了我去……”

推荐阅读: 诡秘:我为灰烬之主     陆爷的小祖宗又撩又飒     都市斩妖人     精灵大师系统     末日重生之传奇缔造者     上班摸鱼摆烂,豪车美女你全收?     神武战王     极品小邪医-须弥果     末日农场主     胡善围     尸姐     豪门之路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