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目睑一阖,忙慌侧了脸颊,抬掌扶额,低声再道:“我说容兄,论那贪美逐色之事,胞弟可算得上烟花寨内的大王。”五鹿浑轻嗤一声,低眉笑道:“鄙人之前多番考虑,想着那日风月池中,怎得容兄初知白猴共浴,未见仓惶,待我言明公母,你便立时无措,惊跃失容?常日里,我可从未见容兄同闻人女人论些个男女分歧席的俗礼,若说你定要跟只母猴讲甚男女有别,难道对牛操琴,多此一举?”
容欢边道,边将两脚往榻沿一踩,靴履也未除,独自支肘膝头,自言自语接道:“抑或,真如江湖传闻……胥大侠同那异教……有所干系?这般睚眦亦报却断不连累之行动,倒跟胥大侠擂台所言一模一式……”
此言一落,兄弟二人对视一面,眨眉工夫,俱是侧了脸颊,失声齐笑。
五鹿浑脊骨一软,作势往桌上一趴,眼目半开半阖,轻声应和,“醉了便好。鄙人酒量虽时好时坏,然酒品一向上佳。真若醉了,倒头便睡,也能求个安稳觉去。”
此言方落,容欢初时窃喜,然不过半晌,反见寞落,啧啧两声,挠眉见怒,“至于第二件事儿,恐有些毒手。”
“那日山庄堂上,容某听了鹿兄一席说话,心下早有摆荡;后又见江湖流言四起,起承转合,有眉有眼。鄙人揣摩着,若将咸朋山庄恶事同葡山勾连对比,更可推知此事同异教拖不得干系。”
五鹿浑闻声,点头以应,将眉一挑,悠悠叹道:“容兄,此事全赖胞弟玩心太盛,今后鄙人定当严加管束,好生束缚。只是,现下事已至此,照你所言,你要如何平了胥女人胸中意气,还了胥大侠明净名声?”
“恰是,恰是。钦山不提,想那薄山、雪山、四海帮、昆仑派,哪桩凶案不是奥妙行事?何曾这般冠冕堂皇,大张旗鼓?”
五鹿浑听得此言,怎不火起,抬掌便往五鹿老头顶接连弹了三五爆栗。
容欢闻声,两掌一对,脆声一击。
容欢闻声,稍显讪讪,依着五鹿浑之言,直接舍了酒盅,抬掌把壶,两手齐倾,瞧着很有借酒浇愁之势。
半夜锣响时,五鹿浑方昏沉沉醒了神儿。揉眼四望,见房内火烛透明,细瞧半晌,这才查知已是回了本身卧房。
“鄙人暮年寻医问药,求治梦行之症时,倒也听多了一众草泽医人所述趣事。”五鹿浑眼目微眯,挑眉轻笑,“要我说,名流癖洁之病,绝非膏肓之间;不管如何,其终归有个女儿不是。鄙人但是听闻,有些个癖洁病笃者,自惜发肤,旁人连半根指头亦是沾不得,至于床笫之私,更是难为。”
“但无六耳,绝口不提。”
五鹿浑纳口长气,缓冲容欢摆了摆手,身子又再朝前一仆,大喇喇往桌上一摊,摇眉苦道:“错综纷繁,眼下怕是窥不破、瞧不穿……”
五鹿浑见状,立时将手一抬,轻往五鹿老侧颊一戳,稍一使力,便将那俏脸顶出一臂开外,后则急将两眼一阖,不答不该。
此一时,容欢粉面如猪肝,红口若衔箝,哑口语塞,憋闷难言。
待得半刻,五鹿浑方再摇眉,两目一空,愁声自道:“却也不知,那棺内……”
“何人要提这档子事儿!”容欢面色乍红,摊掌将脸颊虚虚一掩,声若蚊蝇,“退的亲多了,坊间便有了宋楼公子浪荡之名。只因内里实难开口,我便顺水推舟,强扮个风骚纨绔,免得外人晓得内幕,嘲谑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