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返来,那甚‘八大王’,脸孔委实可爱。其虽戳破宝继庵姑子所行丑事,但是临了临了,不也顺势抢了香油,索了钱银,还顺带掳了个貌美的女人去?”
……
八大王手掌虚掩两耳,早将那女人说话听了个细心,一时失神,口唇半晌闭合不上,呆立半刻,单掌化拳,俯身便朝那黄衣姑子打畴昔,眨眉将其眼棱缝揍出血来。黄衣姑子尚不及呼嚎,已是嘎的一声,晕死畴昔。
主子倒似见多不怪,毫不在乎五鹿浑言辞真伪,未加半句扣问,已然恭敬引了诸人入得庄内。待将几人安设堂内座下,主子这方奉告,那楚锦一早外出,泛舟赏荷去了,如果兴高,恐需一日方可归返;至于庄内九位夫人,亦已结伴往苏城近郊的宝继庵,去瞧那坐化的活佛了。
盏茶工夫,一黄衣姑子缓缓下台,先是恭敬冲那莲座起手作礼,长呼一声“阿弥陀佛”,后则稍一扭身,正冲人众,缓声迎道:“诸位施主,敝寺自建至今,已有四载。多得见惠,慨赠香资,整塑金身,补葺庵房。诸施主诚恳,佛祖已感,故降宝光,赐活佛入庵。”
五鹿老吃吃轻笑,候得半晌,倾身向前,悠悠调笑道:“兄长,刚才,你但是唤过栾栾名字。你我兄弟,自小多是形影不离,灼艾分痛,手足之情何笃。只是,栾栾惶恐,竟不知棠棣之切已到了这般眠思胡想境地!”
黄衣姑子顿了一顿,目珠一转,不经意扫一眼台下近处几名华衣公子腰间银袋,暗笑接道:“我佛慈悲,说法如云,度人如雨。本日得诸有缘人,聚于庵内,恭送活佛升天;膝跪礼拜,燃香点烛,佛祖显灵,有求必应!”
胥留留目送诸人渐远,呆默一刻,倏瞬回神,阖目纳口长气,启睑沉声一叹,侧颊面朝五鹿浑,但是眼风倒是飘向别处,不欲多瞧其描述。
莲座之上,乃有一尼:披红色僧衣,结跏趺坐;目睑闭合,唇角含笑;身尤正,头尤端。打眼一瞧,栩栩若生,哪有半分示寂模样,全然便是个正自静坐的比丘尼。
五鹿浑唇角微颤,合掌打了个揖,恭声应道:“夫人何出此言?江湖后代,本不拘节;我等此来叨扰,万望夫人原宥才是。”
八大王闻声嘲笑,侧目顾睐四下,单掌往那姑子脖颈一捏,直将其憋得个面红耳赤、睛突舌探。
大夫人闻声一顿,尚未启口,座下一年纪较小的夫人已是啧啧两声,快嘴快舌策应道:“苏城外那座宝继庵,早早放言,说是内有一姑子坐化成佛,欲行升天大典,请我等信众前去礼拜。我等去是去了,岂会料得,香台所拜,那里是甚端坐圆寂的肉身活佛,清楚是具鲜血淋淋的冤死尸首!”
“活佛?老子眼目下只瞧见一个搅蛆扒,外加一众皮灯毬。”八大王口内哼哼唧唧,不待诸人反应,又再抬掌指那柴堆,抬声喝道:“真是活佛下度,何需着慌弃世?”
五鹿浑闻言,面上更显讪讪,探舌一濡口唇,低声摸索道:“方才……惊着诸位了。”稍顿,屏息再道:“只盼鄙人未有旁的冒昧言行,不至伤着诸位才好。”
五鹿浑肩上一颤,未待五鹿老言罢,已然轻将其朝外一推;不过一个行动,二人立时相隔五尺不足。
话音一落,已然引得八大王前仰后合,轻笑不住。待得一刻,其方止了笑,纳口长气,悠悠一叹,又再提溜了比来处一姑子,面孔一换,恶声恶气道:“你且说给老子听听,这宝继庵内,有何肮脏?单拣性命官司言来,那些个废弛庵院、污脏平静的男女轻易下作事儿,爷爷也没工夫晓得。”稍顿,八大王抬脚踩上那晕厥的黄衣姑子脸颊,冷声哼道:“前辙在此,若不实说,老子立时让你无发变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