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忆，五鹿老神归当下，挑眉四顾，眼风一一递与一旁胥留留同闻人战。
宴上余人见状，莫不前后摆布敬上一敬，颊上挂笑，推杯换盏。
“稍后宴上，尚需你好生瞧瞧祖母面孔，再将本身易容改装，方可施为。”容欢目睑一松，悠悠叹口长气，“那恶鸟但见祖母，便不胡乱啼叫。你需先将那恶鸟安抚下来，以后趁其不备，好给它使一招脱袍让位，免得其见我飞身上梁，又再叽里咕噜嚼碎舌根！”
秦樱见状，不由巧笑，缓往胥留留盘内布了些菜，柔声慰道：“祖母膝下，唯欢儿一人。从小到大，其食则粱肉，曳则罗纨，未曾吃过半点苦处。或也因我一再纵惯，故其泛常惹是生非。别的非论，单说这婚事……”
就在闻人战扬着俏脸，问出那一句，“我说泥鳅，你便从未见过你那祖父？半分也记不得其是否是副断手断脚、难言难视情状？”
五鹿老闻声，经不住悄悄一嗤，依样品了口茶，齿颊微热，言辞渐冷，“之前野庙，若非我等旁敲侧击，只怕那败家子还得将金樽一事藏掖多时；指不定，还要添油加酱诬捏些有的没的，非诓我等助其入那祠堂不成。”
“至于容欢，”五鹿浑啜口热茗，缓声接道：“若宣家二子买得了杜苦下落，其正顺水推舟，拿那宋楼端方做做文章。如果我等一来便问得了剑横子地点，难道要马不断蹄立时分开？真要那般，谁还能助其夜探祠堂，将那金樽之谜明白？”
秦樱坐定，缓缓摇了摇眉，唇角稍抬，口内喃喃自道：“此回虽铸大错，幸亏追悔尚及。”言罢，秦樱既不顾容欢哼哼唧唧叫痛，也不睬胥留留面上推拒神采，直将两人手掌扯在一处，搭在一块。
话音一落，兄弟二人四目交对，齐齐轻笑。
死透的第二人，当是个男人。模糊辨来，其躯干正置于一四轮木椅上。
胥留留见状，吃紧行礼，后则探掌相扶，好生将秦樱重又安设椅上。
“闻人女人，但是瞧着老朽瞧入迷了？”
“我说泥鳅，那金樽便在你家祠堂摆着，你若想瞧个清楚，哪个拦得住你？”
“你莫忘了，他宋楼作的是何买卖，谋的是何谋生？”五鹿浑停上一停，一字一顿低低道：“也许，宋楼奶奶一早便知金樽内幕……”
此言一落，胥留留同闻人战不由交目，齐齐抿唇，甚感不成思议。
秦樱两目微阖，吃吃一笑，轻声拥戴道：“需听的，乃是利；想听的，则是情。报酬情利二物所使，哪另故意机睬其所听之言是真是假、所闻之事是实是虚？”
这一时，容欢面如蓝靛，十指微蜷，目华一黯，面前所现，倒是个心血淋漓气象：一男人身着白衫，负手在后，修眉长目，鼻正口方，不动不言，就这么冷僻清立于身边。迅指之间，其却如病狂易，眨眉变了个修罗模样；双手执刀，一招便将个华衣女子砍在地上，轻巧将其半个天灵劈落一旁。
听得此处，房内诸人反见怡然，掩口低声，吃吃轻笑不迭。
容欢吞口浓唾，虚虚咳了一声，眼目要眨不眨呆坐半晌，心下不住安抚自语：这般梦境，已是十多载未曾重历。临时虽是逼真，幡然改念，却觉怪诞不经，子虚的紧。那男人形貌，恍惚难忆，我识也未曾识得；至于当时的本身，是一二年抑或三五岁，哪儿还想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