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怪你奉告她,十五便可谈婚论嫁了。”宋又谷晃了晃折扇,不由嗤道。
姬沙解意,立时举臂,扬了扬手,轻描淡写道:“有或是没有,于你何妨?”
“徒儿谢过。”
祝掩稍一抿唇,打眼便见信上寥寥数字:生辰将至,本女人先去筹办筹办。仲春十二夜里,便得同心上人一诉情衷。
鱼悟闻听,朗笑出声,心下悄悄计算:水寒一事,自一开端,便是有人蓄意谗谄,杀外使,夺贡珠,步步为营,欲见我内负国主深恩,明堂不忠;外悖同道侠气,江湖不义。此一举,若非姬沙快意算盘,我倒也想不出另有何人可从中渔利。但是,昨日姬沙突至,却不似晓得那夜林中伏击胥家丫头之事,如此,林中另一队人马,便不会是那祥金卫。细细想来,林中所遇当是同送手札至咸朋山庄之辈一起方是。如此,除却姬沙,我但是还挡了旁的人在这偌大江湖中的青云路?而这同括,不迟不早,恰在昨日那危急一刻现身,又不言明所携水寒来源,如此奥秘,是敌是友,是福是祸?
“既随闻人不止的女儿直往鸡鸣岛,想来收成必得比祥金卫多些。”
“小僧只想重回灵和寺去。”
鱼悟面皮一紧,再无昨日急智的沾沾自喜,合掌道:“两害订交,当取其轻。”
“禅师。”
另一边,姬沙昨一日亦是乍喜乍悲,表情起起伏伏,一夜合不得眼。
鱼悟一怔,眉头微蹙,“吉祥一事,必有权势暗行不轨。你蓦地现身,解我围困,若此时孤身再返灵和寺,那暗处之人定得寻你,追根究底倒在其次,害命泄愤才是首需。”
“若非如此,我实在瞧不出其中干系。”姬沙亦是缓缓落座,眉头舒展,心下暗道:此一事,自少扬外使亡故,便已不对了。原筹算施压鱼悟,半月其定可贵珠,届时,连国主亦无需轰动,鱼悟心知事大,得意先行禀了垂象国主。那齐章甫的性子,想来即便感觉尴尬,仍得拱手把垂象所得水寒让与我主才是。
同括缓缓收了掌,起手应道:“灵和寺师父说,小僧掌上早有此迹。许是幼时无知,玩火自伤。”
“祝大人本日可有再往宝象寺见一见同括?”
今晨,其一夙起来,便往祝掩于驿站地点,想着问问那同括来处,再将水寒一事前前后后跟祝掩计算计算。
鱼悟闻听,长舒了口气,摇眉轻道:“关于前尘,可还记得些甚么?”
“诵经一夜?”
鱼悟也不诘问,低眉瞧瞧同括,轻道:“削发人,原不该固执死生;然老衲多教诲禅活门后辈,对恶人,以德抱怨,对仇人,结草衔环。少待我当安排座下四大弟子前来,安设你在宝象寺东面伶仃一间寝房。今后,你便随他们一起,习练些禅活门工夫,以作自保之用。待有小成,老衲便不强留,你自可回返灵和寺去。”
孰料得……
“既是如此,那这水寒,便非旧人互助了?”
姬沙见状,只得道:“莫要这般傻气。外使死因,皆在胸前一掌,同那颅后银针,没有半点干系。”
“至今几载?”
话音方落,已见祝掩目珠陡暗,喃喃应道:“那便是有了。”话音未落,已然颓废,肩骨一软,缩在椅内半晌不动。
鱼悟轻哼一声,也未几言,缓将那沉水佛珠摘了,又缓缓推在同括腕上,眼风一扫,恰见其左掌掌心正中,有一伤处,约莫铜钱大小,似是火迹,将手心一块烧的焦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