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厨子,禾儿也是当真晓得我。”鱼十三单捡了面前一碟白鱼的腮边肉,缓入口内,细嚼了两回,唇齿生鲜。
“稍后闻人女人来时,言及其父,前辈可否……”五鹿浑稍见支吾,长纳口气,抬眉定定瞧着鱼龙二人,缓声接道:“恐忧之情,便如同毒药,无嗅有趣,伤骨伤筋……”
“说来听听。”
鱼龙二人闻声,已然薄怒,轻搁了掌上酒盅,应道:“那渡风本是木质,用来引火,真是糟蹋了我们的技术。”
五鹿老闻声,早是止不住笑,捧腹侧颊,目送闻人战出了正堂,眨眉不见。
闻人战唇角一勾,缓缓抱臂胸前,将那守山薄山弟子之言咂摸两回,心下暗道:怕是那几个弟子想着,若两位叔叔得知禾婶婶专请了布店徒弟前来量体裁衣,必得畅怀,少不了予些个好处,这才忙不迭将鹿哥哥往阁上送;其又推知禾婶婶乃是顾着面子才专请了个哑巴徒弟,自是不敢眉下添眉,直往禾婶婶那处探听;且有抬辇弟子陪着,也不忧鹿哥哥半途闯到别处去,即便有些个甚么,也不会为禾婶婶见怪。
“其知我好吃,特请了一南一北两良庖子,将我癖好细心交代。所出菜肴,甚是用心,全无一丁点儿杂味。”
“乱云阁主早就交代我等,陌生男人绝不好擅入,若其硬闯,便立时知会了龙前辈,少不得给他些苦处尝尝的。”一女弟子愁眉不展,觉得面前这娇俏的小女人乃是乱云阁派来问责的。
“鄙人,一起至此,为入乱云阁,统共说了五个字。”
龙十四两肩一颤,似也自知讲错,面上一阵青白,推盏冲席上诸人道:“酒饮得急了些,脑筋胡涂,胡涂了。”言罢,佯笑两回,闷头捡了比来处一碟桂花糯米莲藕,布在闻人战盘中,柔声道:“战儿喜食此物,这厨子又刚好善于南派菜系,你且尝尝。”
“可不是。”鱼龙二人对视一面,笑对劲味深长。
闻人战见面前鱼龙二人稍有失神,不由轻声询了两回。
“小侄女,你出师未足半载,却能够一人之力,施妙策,盗得这般魁伟男儿汉出来,即便你爹,也……”
五鹿老闻声,举箸近了那白鱼,亦是轻夹了一小撮新月肉,品了半刻,只感觉鲜嫩,肉质不木不老,甜美细致,全然辩白不出旁的来。
闻人战鼓着腮,还未将口内蜜火腿吞下,已然摆手应道:“旁的岛不知,只是石屋一片乱相,倒未见血,其他的嘛……”话音未落,却立时想起甚么,咕嘟一声将吃食咽下,娇声疾道:“古怪得紧,十三叔送给游叔叔的渡风鸟,竟被用来点灯,两位叔叔你说奇不奇?”
闻人战唇角一耷,撅嘴便道:“我偏生不信了,五个字,怎就能说得动那薄山弟子?”言罢,忿忿开了五鹿浑所递行裹,细瞧其内,见除了几套锦袍,另有些布头,裁得大小若一,俱是一尺长,半尺宽,那料子,皆是上品;除此,另有一刻花木尺,再无旁物。
五鹿老玩心大起,吃松散了畴昔,一瞧行裹,目珠一转,已然冲五鹿浑笑道:“兄长啊兄长,亏你想得出!”
鱼龙二人言来语往,却未将闻人战的心机转到别处,待几人再敬一轮酒,终是听闻人战口唇咂摸一回,轻声询道:“十四叔,你方才说,我爹当年也偷度日人?偷的是谁?怎生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