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入夜。
但是，人间万事，无巧不成书。
电光火石间，兄弟二人道命，岌岌危矣。
五鹿老见闻人战呆立榻边，觉得其为五鹿浑骇住，稍上前轻柔一扯，将闻人战安设椅上，低声道：“兄长那梦行症，又发作了。”
一人着夜行衣，黑布蒙面，悄无声气的，已是摸入五鹿浑房内。
闻人战娇笑不迭，同五鹿老对视一刻，二人陡为思路所牵，瞠目顾望，百忧相煎。
闻人战稍一近前，侧目见房内壁上，有一瓣紫萝，为寒冰所覆，硬如生铁。花瓣一半嵌入墙内，施力甚深，煞是出奇。
五鹿老缓缓阖了眼目，沉声叹道：“待兄长梦醒，我必得同其往姬宗主那处说道说道！”
此一时，借着穿窗之白，来人手起，寒光一动，提了短刃便往榻边。
半夜。
“怕是正因于此，鹿哥哥反倒逃过一劫。”闻人战甜甜一笑，独自接言不知梦行症是福是祸。然其心下倒是多不足悸，两掌微寒。
闻人战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一句，“当日在少扬，不知根由，倒也不感觉可怖。现在瞧来，总感觉煞是奇特。”
“大欢乐宫重返中土之事，不知二位作何设法？”
“心脉还跳，脑袋还在，吐纳还平。”五鹿老自往头顶摸个两回，沉声接道：“除了后脑勺有点儿疼，满身无恙，应当还算个大活人。”
姬沙于一旁细瞧这二人半刻，面上倒是含笑，心下却模糊生了疑窦，抬掌取了桌边茶盏，轻啜两口，不置可否。
来人只觉虎口生疼，反应倒是出奇的快，见此情状，立时返身，轻若飞燕，眨眉不见。
鱼悟自解姬沙言辞深意，起手再道：“阿弥陀佛，姬施主言重了。老衲虽知销磨楼仆人大隐多时，却也不知，乱云恶事，其可会闻听一二，此一番，又可会亲来探看，祭一祭两位故交？”
胥子思缓将口内热茶咽下，抬声道：“钜燕的赤珠卫，亦当极力同大欢乐宫周旋。只是鄙人忧心薄山乃异教之障眼法，既有金卫珀卫坐镇，鄙人倒也可放宽解了。”
“非常？”五鹿老一挑眉，斟了半杯冷茶，只濡了下唇，又漱了漱口，将那茶水尽数吐回盏内，朗笑出声，“夜阑美人踏月来，软玉娇香问寒温。这于本王，可算不得非常。”
闻人战朱唇一撅，直上前两指弹在五鹿老后脑勺，吃紧应道：“你晓不晓得，方才有人，自你房内逃了？”
“许是小徒运气不若胥蜜斯那般好吧。”
门外闻人战听得响动，柳眉一立，闪身便往窗下，见窗门大开，探头往里一瞧，方见五鹿老缓缓起家，一边合衣，下榻掌灯，一边揉眼叹道：“夜已深了，谁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五鹿老自是见多不怪，抽了抽鼻子，缓道：“待其重卧回榻上，阖了眼目，便可将其唤醒。此一回倒是还好，不言不动的；之前兄长发作之时，有几次还可同旁人谈笑风生，外人一瞧，孰能猜想兄长尚在梦中！”
堂内鱼悟同胥子思闻听此言，便也未几说话，三人寂静，不咸不淡又坐了一刻。
“如此，老朽谢过。”
闻人战一听，冲五鹿老撅嘴怒道：“你这头小鹿，真该拿沾水的鞭子狠狠抽一顿才好。”话音方落，思忖半晌，又浅咬下唇，瞧瞧五鹿浑，柔声再道：“现鹿哥哥离了府，你我可很多加照看，免生忽略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