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中午。四人围坐桌旁,冷静用膳。
其脸颊朝后微微一侧,眼波轻送,再将半块冰梨往口内一递,咯吱咯吱,樱唇半抿,银牙细嚼,直惹得五鹿浑口涎大盛,悄悄吞唾。
宋又谷面上一寒,唇角颤个不断,舌钝辞短,不得片言,只得将脸埋在碗内,举箸盲夹近前一碟风干牛舌。耗了半刻,方将那筷头收归,正欲就唇,却陡地发觉筷上空空,未夹一物。眨眉工夫,宋又谷已是憋得面上通红,手腕抖个两回,立时弃了筷子,埋头豪饮那碗乌鱼蛋蘑菇汤。
五鹿浑口唇开张,喉头烟熏火燎,膺内鼓擂,几破胸腔;其两掌紧攒,一再使力,竟将那手心嫩肉扎得血水恍惚。半晌,其方攒眉,狠命吞口浓唾,唇角轻颤着,支吾吐出两个字来。
内里平静,亦无人声。五鹿浑耳郭抖个两回,捕获到的,倒是那缸中红鱼尾扫卵石声、池内酒案轻泛水面声、屋角劳蛛腹结网丝声,跟那指拨春葱划裂锦帛声。
身外乃一纱帘,夜风穿堂,薄纱自舞如香炉白烟,夭华袅娜。
如此,四人商定,膳后便各自回房收理行裹,后则齐往柳难胜那处道别,欲于第二日巳时下山,先往东南四海帮。
五鹿浑见女子身子一旋,霞面正对:天颜现世,便似这尘寰牡丹一霎开遍,又若那银汉万宿齐落目前。
统统办理伏贴,已至酉时。
“昆仑派掌门雪见羞,生受棍刑,亦已丧命。我等金卫到时,其尚残喘。救之不能,不成卒睹。棍首尖细,自其阴插入,将之空架。其身赘重,缓缓下落;长棍过身,缓缓上穿。其难忍剧痛,凝力于齿,断舌他杀。后棍尖方自一腋钻出。内脏尽破,血水成河。”
风动帘开。
五鹿浑一听,紧咬下唇,思忖半晌,方反应过来,起家直冲闻人战跟门边不言一辞的胥留留拱手施揖,讷讷轻声,“鄙人……实在对你等不住。”
“堂妹,我师父……我师父被那大欢乐宫所害,放手西归。现现在,钦山已是没了我的安身之地。”
一旁闻人战见状,冲宋又谷飞个眼刀,柔声轻道:“鹿哥哥,你那梦行症,昨夜怕是又发作了。今晨我等进早膳时,寻你不得,几要将整座葡山翻个底儿朝天。没想到,你竟在此,对着凤池师太木像打坐。我们同你说话,你也不该,两眼直勾勾往前瞧着,竟还唤那木像‘栾栾’,真真惊坏了我。”
五鹿浑陡闻一声娇唤,肩头一晃,丹田倒是盈溢暖和,咬唇长叹半刻,噗嗤一笑,卸了防备,人已是大步放脚上前。
此言一落,五鹿浑陡感右肩受力,其反应急迅,左掌一搭,三指化爪,快速一声,已然紧扣一人脉门。
“来……来….…”
“宋……宋兄……”五鹿浑撤了掌,四下打量,见那梦中仙宫那里还在,本身原是跪坐葡山派法堂内,身前半丈,便是那樟木凤池像。
“四海帮帮主陈峙,已然命归地泉。皮肉剔骨,投入石磨,稠浊其血,碾为肉糜。唯剩一首,置于石磨之上,双眦欲裂,死不瞑目。”
“来……再往内来……”
胥留留目珠微转,细辨密函,抬眉一顾,正见五鹿浑点头表示。胥留留稍一抿唇,一字一顿轻声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