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待,见余人无一有应,宋又谷腕上着力,刷的一声疾开折扇,直将那密信碎成百片,翩然下坠。诸人低眉,定定谛视,目睑眨亦不眨,直感一物入咽,气塞难舒。
话音方落,又听得宋又谷沉声讥道:“鹿兄,怎得五鹿老回小巧京疗养不过几日,你便日思夜想,还演了这一出兄友弟恭?”
五鹿浑一听,心下莫名一紧。那根菜叶半条粘在舌上,半条滑进喉里,立时将五鹿浑噎得口唇开张,抬掌不住轻拍颈项。待连饮两碗百合子杂豆汤,方感那菜青终被冲落腹内,性命得保。
“栾……栾……”
五鹿浑口唇开张,喉头烟熏火燎,膺内鼓擂,几破胸腔;其两掌紧攒,一再使力,竟将那手心嫩肉扎得血水恍惚。半晌,其方攒眉,狠命吞口浓唾,唇角轻颤着,支吾吐出两个字来。
“我等……明日出发往小巧京?”宋又谷干咳一声,折扇开开阖阖,杂音不住。
此言一落,五鹿浑陡感右肩受力,其反应急迅,左掌一搭,三指化爪,快速一声,已然紧扣一人脉门。
风动帘开。
五鹿浑一听,紧咬下唇,思忖半晌,方反应过来,起家直冲闻人战跟门边不言一辞的胥留留拱手施揖,讷讷轻声,“鄙人……实在对你等不住。”
“昆仑派掌门雪见羞,生受棍刑,亦已丧命。我等金卫到时,其尚残喘。救之不能,不成卒睹。棍首尖细,自其阴插入,将之空架。其身赘重,缓缓下落;长棍过身,缓缓上穿。其难忍剧痛,凝力于齿,断舌他杀。后棍尖方自一腋钻出。内脏尽破,血水成河。”
五鹿浑脖颈一仰,抬掌自额顶一起轻拍至口唇,连扣数回,终是难置一词。
此一人,恰是柳难胜堂兄,亦是三经宗钦山首徒――柳松烟。
昏黄中,其翻了个身,面朝房门,凝眉定睛,却见窗棂自开,尤感南风阵阵。天外乳鸡酒燕,落月沉星。籍着模糊天光,五鹿浑眨眉两回,身子一抖,惊觉此地并非葡山客房。
此人身逾七尺,浓眉大眼,须渣透青。然其面上不见神采,一袭长衫又皱又烂,全然一副丧家犬的败落模样。唯其两手所持双钩,有金有玉,锻造邃密,瞧着非常金贵。
五鹿浑虽嘴上不说,心下总归计算:现现在凤池师太那般模样,怕是雪山天下门这条线,已然断了。隋乘风困了凤池恁多年,二人中间,必有起码一人同大欢乐宫有所连累。思来想去,怕还是隋乘风跟异教的牵涉更深更密一些。
此一处:红墙绿瓦,都丽堂皇;金鸭腹暖,兰麝烟长。就着那暗淡光、旖旎香,五鹿浑缓缓起家,两足月朔落地,便感觉脚底虚软,身上绵绵如同给人抽了筋骨;尚未坐定,那两脚似是易了主,鬼使神差的,竟是带着五鹿浑迟疑踉跄,一起直往里闯。
胥留留轻咳一声,直冲那凤池木像躬身施礼,待罢,目华一亮,冲五鹿浑轻道:“鹿大哥但是于梦中灵机一闪,从现下乱局中悟了些扳连出来?”
宴中,五鹿浑同宋又谷相视以目,眼神初遇,兀自垂眉,长筷翻滚,同时捡了根菜青往口内一送,咯吱咯吱咀嚼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