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约莫一炷香工夫,鱼悟眉眼未开,倒是陡地清了清嗓,沉声缓道:“令你等暗中探查金卫动静,现下可有所获?”
待得盏茶工夫,鱼悟于座上呆坐半刻,终是回神,止不住眉头一低,叹口长气,起家杜门,后则下帷焚香,沉默于暗处蒲团上结跏趺坐;口唇微开,脑内倒是连一经一偈也摸索不出,只感觉斗室如有千倾,天壤不过一人。
“此事非关民瘼,不过私仇。我本念着,冤有头债有主,为恶的既是那五鹿伊,我自不该迁怒其子。只是现下,时移世易,若想啖伊血肉寝伊皮,怕是也不得不结一二盟友,藏三五变计。”共姜长叹一声,身子今后一仰,轻声再道:“当日筹划水寒一计,本是为着借鱼悟之力,若其同姬沙反目,也好顺势敲掉五鹿伊一条膀臂。若能因着一颗宝珠便令五鹿垂象二主加深嫌隙,兵器相向,你我更可坐收渔人之利。”
“交代下去,不日,依令佯袭宝象寺!”
共姜冷哼一声,下颌一探,正对上段干色眼波。
言罢,二人对视,四目交映,反见不慧。
“年幼之时,我同家母于五鹿也见过适心夫人几面。”共姜冷哼一声,笑道:“其那心智,可决然不是个甘作砧板鱼肉的弱质女流。”
鱼悟轻嗤一声,缓缓启睑,抬眉一瞥身前寺僧,摇眉再道:“异教屠害陈峙雪见羞二人,本在料想当中。座下诸名珀卫时运不济,池鱼受殃,同遭了异教毒手,本座也无话可讲。”鱼悟一顿,母指倒登数次,将掌内两颗佛珠不住叩击几次,目珠浅转,吞唾哑声,“只是那般恶事,竟是姬沙派人知会本座,本座方知。此等偶合,可未几得。”
寺僧得令,稍见安闲,一濡口唇,疾声应道:“金卫行动,多是奥妙。怕是其暗中作过些手脚,未为我等查知。”
动静一出,各大门派有的恐忧,有的扼腕,有的腐心,有的舒眉;但是,诸人无不寂静腹诽,心照不宣将此事当作了避讳,提也不敢多提;不过,以后武林搏斗之事,确是见少,江湖虽存暗涌,大要上倒是重归安静。
姬沙得了五鹿浑令,自是不敢怠惰,立时筹办安插,不消两日,已是假托大欢乐宫之名将伍金台之死布濩江湖。
于此同时,垂象地宫。
话音方落,共姜将两袖一拢,起家欲走。未行两步,却又陡地回眸,直冲段干色笑道:“我们苑内,多得是天姿国色,美女姣娥;仰可落惊鸿,俯可引渊鱼。除却大半豆蔻翠绿,倒是也有一二半老徐娘,凭些陈事旧情,尚堪差使。”
段干色轻笑两声,独自嗤道:“暗处落黑手之人,千万想不到,水寒尚未离了尤耳,便已不在外使身上。”
“如果钦山之事,伍金台不过眼障,那于国师而言,恐是大事。”
“这江湖,难过美人关的浪荡侠客,老是比倾世美人儿多那么一个。”
“管她是死而复活还是借尸还魂,只要堪用,于你我便是善事。”未待段干色言尽,共姜已是抬掌,止了其说话。
共姜闻听,又再抬掌,置于那珍珠障前,虚虚掩口,粉面冰融,娇声笑道:“非你鄙人,不过是有些个五鹿掌故旧事,你未晓得,怨不得你。”
法王口上未应,倒是抬掌将那玄色三眼獠牙威怒金刚面具正了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