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初见她时,见她肌肤胜雪,还当她是在白衣映托之下才如此,此时凝神细打量,见她香肩削瘦,纤腰蕉萃,面庞虽秀绝无伦,却较着多了几分惨白。看到这般,不由一阵心伤,问道:“莫非到现在,竟没寻访到甚么良医?”宁儿苦笑了笑,道:“寻是寻到了,是一个游方和尚,给了个海上仙方……”李衍奇道:“海上仙方?”
宁儿见他神采大变,问道:“公子如何了?”李衍强作平静,笑道:“也没甚么,我素喜读书,听到书字,自是内心猎奇。十七爷身份高贵,他要借阅之书,不是奇书宝典,便是孤本秘笈了。”宁儿微微一笑,道:“我十七叔素好茶道,他传闻这里有一部论茶的书,以是就来借了,哪是甚么奇书秘笈。”李衍听如此说,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石头才算落地。
待她走出数丈,李衍方才如梦初醒,仓猝叫道:“蜜斯请留步。”宁儿止住了脚步,李衍急步走到她身边,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宁儿点头道:“有话请讲,不必见外。”李衍略作沉吟,说道:“蜜斯诗才琴艺,冠绝当世,但诗琴二艺,终是浪费气血之物,蜜斯当珍惜身材,今后少务此二项,方为惜养之道。”
宁儿转过身,轻声唤道:“问琴,叩棋……”两个女子回声出来,疾步来到身前。宁儿问道:“十七叔在做甚么?”二女忙回道:“禀蜜斯,张道长陪着十七爷,在南岩宫品茶下棋呢。”宁儿点了点头。二女又提示道:“蜜斯,该归去吃药了。”宁儿皱眉道:“好轻易出来散散心,等会儿再归去。”说着抬手表示,二女只得回身退避了。
李衍想要欣喜她,忙笑道:“蜜斯能够出来逛逛,多交些朋友,大师经常聚聚,天然便忘了烦恼。”宁儿听了,神采更加愁闷,蹙眉道:“我没有朋友,也不能经常出门。我熟谙的人,除了内教和几个伴读,再也没见过一个外人,只除了……除了你。”
这“多谢你”三个字,极其平常,但李衍听在耳中,心头顿时一震。这三个字,既是谢他的垂怜疼惜,又是谢他的对己恭敬。她语气轻柔,意含话内,只用“多谢你”这三字,便将李衍此际的表情尽皆道出,若非心有灵犀,意感神通,又怎能心知情契到如此!
刚要说话,访梅、谒兰走上前,说道:“蜜斯,该归去安息了。”宁儿皱了皱眉,脸上暴露极不甘心之色。但略作踌躇,只得向李衍点了点头,算作告别,随即便回身走去。
正在这时,忽听林中一阵脚步响,二人微微惊诧,回身望去。只见枝叶动摇处,从林中钻出一小我来,却恰是阿窈。阿窈一昂首,顿时睁大了眼睛,失声叫道:“仙子姐姐……”手中蛙笼随即掉在地上。宁儿走上前去,捡起来还给她,笑道:“小mm,这是你的。”阿窈伸手接过蛙笼,道:“我最不喜好人家叫我小mm……”宁儿听了一怔,阿窈眨了眨眼,又道:“不过,仙子姐姐,我喜好听你叫我小mm。”
宁儿听了这话,面庞凄然,半日方道:“爹爹虽心疼我,但他常日冗务沉重,我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一面。”李衍安慰道:“你有姐妹兄弟,常日也可解解愁闷。”宁儿轻叹一声,道:“我姐妹虽多,却都是隔母的。现在最亲的人,就只要一个乳母,别的再也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