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听老儒士说“小娘鱼”,不像本地口音,问道:“老伯,你不是本地人?”老儒士道:“老朽本籍姑苏,移居此地多年了,偶尔才会暴露乡音。”凌霄点头道:“怪不得。我去过姑苏,那边方言很好听的,特别姑苏女子,说话好听之极。”(按:“小娘鱼”为姑苏方言,是小女人、小女孩之意,此处“鱼”不读“鱼yu”,读鼻音“e”“ng”,亦写作“小娘娪”“小娘圄”,如果标准点,应为“小娘娪”。)
张惠茹偶然间一转头,咦了一声,伸手指道:“你们快看,那儿有家命馆。”大师顺着她手指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个铺面,招子上写着“命馆”二字,下边两行小字,写道:“推命测运,铁口直断”。
张惠茹推开阿窈,笑道:“喂,我说一件事,你能算得准,我就服你。”老儒士瞥了她一眼,问道:“算甚么?”张惠茹笑道:“你还是筹算盘罢,这事满是数字,有些难算。”老儒士猜不透她要算甚么,只得说道:“好,你说。”伸脱手去,筹办拨筹算盘。
经他这一说,大师方才看清,在他桌上并排放着两具算盘,光彩乌黑,隐然锃亮,竟然是铁材打制的。更加独特的,则是铁算盘的档格,普通算盘多是十三格,也有九格、十一格的,这两具铁算盘竟多出几格,大略估摸,约莫有十九格之多。
到得次日,凌霄刚醒来,李衍也便觉醒。他揉了揉脸,活动一下四肢,然后坐起家。颠末一夜修习,他只觉精力倍增,满身镇静非常,大非常日修习吐纳时景象。
老儒士神态淡然,向四人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是谁要算?”张惠茹道:“只要你算得准,我们四个都算。”老儒士道:“如果都算,先算男,后算女。”张惠茹奇道:“这又是为何?”老儒士摇摆着头,咬文嚼字道:“易传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老朽这里的端方,凡男女来推命,先算男,后算女。”张惠茹道:“甚么乾坤贵贱的,我不懂这个,我只要你推命。”
老儒士听了,差点气个倒仰,待回过味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世人撑不住,也都笑弯了腰。老儒士止住笑,说道:“小鬼丫头,倷瞎七搭八一大堆,介系摆噱头,用心怄我!”阿窈凑上前去,伸手指着他,笑道:“老伯伯,你胡子都笑歪了,还是没能算出来。”老儒士轻捋长髯,说道:“小娘鱼,呒啥事体,勿要瞎翘哉!”
张惠茹悄悄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算得很准了?”老儒士道:“那是天然,‘铁板神数,铁口直断’,不准不收钱,如何?”张惠茹道:“甚么叫‘铁板神数’?”老儒士向桌上一指,淡然道:“我桌上这铁算盘,便是‘铁板神数’了。”
张惠茹道:“喂,你说你算得准,如何能证明?”老儒士觑了她一眼,说道:“我说算得准,就是算得准,还用证明么!”张惠茹哼了一声,不平气道:“这话好没事理,我还说我算得准呢,那又如何说!”凌霄听她动了火气,忙悄悄拉了她一下。
两小我争论不下,一个说梦到了,一个说没梦到。凌霄奇道:“惠师妹,你如何晓得他梦到你了?”张惠茹道:“我在梦里见到他了,他进了我梦里,他还能没梦到我。”二人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都道:“岂有此理。”凌霄笑着问道:“你梦到他,他在你梦里做甚么呢?”张惠茹道:“我梦到阿谁黑衣人没有死,追得他无路可逃,夺走了书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