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便是他们说的宦海暗中吧?我一阵气苦。一年来的苦心运营,我本觉得与官府来往即便不能深得信赖,起码我能投陆京召所好,今后能多换些安稳的财路,可没想到会是如许。开设镖局在他一念之间,拆掉也在他一念之间,看模样,他只怕底子也没将我的镖局当一回事。他没有当着我的面拆掉镖局,只怕在他看来,也已是给足了我的情面。
那也是陆京召上奏朝廷而至吧。我握紧了拳头,道:“前辈,我镖局被拆,我那帮兄弟现在在那边?”
江顺嘴里还在咀嚼着,含混道:“甚么天下正道,狗屁!你本身就是本身的道。活着就要安闲,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要甚么东西便去拿,岂不快哉?”
想到这里,我内心不由一动,道:“前辈,你前去郴州,不知我那镖局当今如何样了?是否也重修了?”
我又是一惊,道:“百里大哥他们也来到西域了?”
江顺也从水缸上跳了下来,收起腰刀,却从腰后拽下一个玄色的承担,随便的坐在地上笑道:“恰是八仙楼所酿。”
我怔了怔。江顺是前日和我分开的吧。我被本空大师他们带回望天殿的时候,江顺当时便没了踪迹,当时我便想,他想必是去合道台找少白道人去了,却没想到短短两日他竟去了趟郴州走了个来回。但是八仙楼间隔此地何止千万里之遥,两天的时候如何够?何况,另有这个满满一缸酒的大水缸......
江顺接过碗喝了一口,道:“百八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觉得郴州城现在还是那破样?城里早就重修好了。”
这道菜我在郴州城里不晓得吃过多少回了,以是一眼便能认出来。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敢信赖,江顺是江湖悍贼,轻功自不会差到那里去,但是带着个水缸赶到此地,这么个快法未免有点骇人听闻了。
江顺正埋头喝着酒,倒是头也不抬的道:“你的天下镖局被官府拆掉了。”
江顺道:“顾小友放心,你的那帮兄弟现在都好好的,现在正在昆仑山下。”
他说的一本端庄,我倒不由一阵发笑。江顺是盗贼,轻功自是了得,现在看来讲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能搬着这么大的水缸只用两天便赶回昆仑,那也是盗贼界的第一人了。他若偷完东西拍拍屁股走人,想必真的没人能何如的了他,也难怪他的名头在江湖上谈之色变,大抵也都是对他出于无法之心。
见我还在站着,江顺道:“顾小友别愣着,快舀些酒水,这里另有烧鹅。”
或许,他说的便是他本身的道吧?但是在我这里底子也不顶用,我如果像他一样无拘无束的活着,岂不是也成了一个盗贼了。不过,灭亡池沼中那些数千正道弟子的死此时我已没那么深的负罪感,江顺大抵也不知,我现在最为担忧的反而是本身的性命。
水缸口的封泥一翻开,从中飘来一股浓烈的酒香,我伸手扣住缸口,探着脑袋往水缸里看了看,却见内里装的公然是满满的一缸酒水。我松开手,有点惊诧的道:“江前辈,这些酒水是八仙楼所酿制的?”
郴州城位处江南,是江陵府十六名城之一,西攀南北山脉,和劈面的永州隔山相望。郴州城算不上是甚么大城,但因背靠南北山脉,阵势得天独厚,山净水秀,甘旨却在江陵府至南端小驰名誉,此中便是八仙楼里的私斋火鹅,享誉永、衡、郴三州。我在郴州走镖一年,常常吃这道菜肴,私斋火鹅所用主材并非野生的鹅,而是取自南北山脉中的一种野味,阳冠雁。阳冠雁形似家鹅,但肉质却要比家鹅鲜美很多,颇受郴州本地百姓爱好,常深切山脉捕获。不过阳冠雁脾气凶悍,想要捕获也不是很轻易,而如果要把它做成好菜,此中更是有很多讲究的。阳冠雁头顶的冠非常独特,其色彩因日光朝夕三变,早上是红色,中午会变成红色,而到了傍晚之时,它的冠又会变成紫色。如果想要做成上好的私斋火鹅,就必必要捕获紫冠的阳冠雁。八仙楼的厨子喜好将紫冠的阳冠雁全部烘烤,待得表皮变得脆酥再浇上蜂蜜,用荷叶裹身土闷上一刻,便可做成他们八仙楼的特性菜,私斋火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