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脚步声走过,北风照顾雪花,从帐篷的裂缝吹来。哪怕屋里点了炭火,仍旧有些冷。
楚衡蓦地展开眼,被亲卫拦在粮车不远处的少年,声音发哑,身上还落着积雪,瘦了很多。
“小的是楚大夫的小厮。”
陆庭的神采跟着这一声“嘶”,当即沉了下来。下床的行动雷厉流行,未几会儿就问小卒要来了热水,哗啦啦全倒进木桶中,然后一把把人抱起,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放进水里。
直到有人的体温从身侧传来,耳畔有节律地跳动着心跳,他终究像是活了过来,大汗淋漓地喘气,吃力地展开了眼睛。
当年的搞兵工科研设想的人,改行当了地主兼职大夫也就算了,现在连跟人还价还价的本领也都练出来了。
白术想了很多体例,愣是没能将他养返来,眼看着宜州将至,说不定就要赶上陆庭,他更加感觉心虚,竟惭愧地不敢往楚衡身边走。
“不好。”陆庭冷冷的说,手里却将人紧紧扣在怀中,谨慎谨慎地避开了他肩头的伤处。
他当然不舍得叫人跟他一道躺在冰冷冷的棺材里,乃至能够他们两个最后的尸首在疆场上难辨踪迹。
饶是如此,跟着沿途收买的粮草越来越多,盯上他的草寇也垂垂多了起来。
但是,只一句话,甚么肝火,甚么愤恚,毕竟只剩下满腔酸楚:“你不该来的。”
庆王还在昏倒不醒,楚衡便没回绝刘臣的美意,筹办先去睡一晚,到明日休整好后,再去看望庆王。
身侧,陆庭拧着眉看他,嘴唇紧抿,像是想要斥责他胆小妄为,却又十二分地心疼。
允城往西,大多都是平原,山不高,地步无数。夏季并不是收割稻米的最好时节,更何况之前接连大雨,地步里独一能活的大抵就只要蚯蚓。
“甚么人?”
楚衡这一起风霜,也只要在邸店落脚的时候,才气梳洗一番,到了宜州更是马不断蹄地往西山营跑,累得连脸也顾不上洗,身上的气味可想而知。
只不过,这一批草寇,却明显不知那些半路削发的贫苦百姓。
他想发作声音,想把本身从这古怪的梦境中挣扎出去,可堵塞的感受就仿佛被人在脸上贴了一层又一层的加官。
亲卫不敢脱手,镖师们也有些没转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