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是人说出来的。”谢怀安将手摁在他肩上，“不要去了，等叔父头七过了，你就扶灵回籍吧。”
谢怀昌做不到，他在兄长步步紧逼之下跌到地上，半晌，捂着脸哭泣出声：“我不甘心。”
“你们店主是叫你抵命，还是叫你害命？”谢怀昌紧追不舍，“说实话，我饶你妻儿老母不死。”
谢怀昌在堂中缓了好一阵，开口的时候还不住咳嗽：“大哥如何看？的确是袁至公子吗？”
她的确是已有死志的。
谢怀昌后退一步：“你说杀叔父的人是……袁至公子？为甚么？他有甚么来由……”
袁世凯仿佛有些不测，看了袁克定一眼：“好，这小我就交给谢太太措置吧。”
吴心绎叫人快快将冯夫人搀进阁房，谢怀安便向袁克定赔罪，说叔母痛极失态，请他包涵。袁克定没有在谢府待太长时候，仓促便压着那司机告别了。
谢怀昌不成置信地看着他，将烟卷扔到地上：“你叫我为一己出息而枉顾叔父死因？”他又后退一步，“不，我做不到。”
谢怀昌看着他：“你前后说法不一，一时不叫我查，一时叫我查，到底是甚么意义？”
那人坐在审判椅上，还是低头沮丧：“我晓得。”
谢怀昌再问：“你愿不肯意？”
“很好，”谢怀昌想晓得成果，同时也怕晓得成果，现在听他将任务尽数揽到本身身上，竟然不晓得是气愤还是光荣。他来不及辩白本身的情感，身材就已经先大脑一步站起来了，口中道，“过何如桥时，别急，多等等，没准来世还能投一家胎，做一家人。”
谢怀昌将他提到鞠问室，屏退统统人，为防门外偷听，开口的时候还决计抬高声音：“你该当晓得了，上头的意义是一命抵一命。”
谢怀安久久无言。
“你不能去，”谢怀安语气果断，“如果叔父果然是死于他杀，那你现在定然是被监督了的，你去寻他家人，摆明就是对叔父之死存有一心，如此不但不会查到真凶，反倒会打草惊蛇。”
古时君主给归天的臣下赠谥是为嘉话，但现在袁世凯却以总统之身公布口令，赠政事堂职员谥，这不得不让人遐想到克日沸沸扬扬的京中传言。但是就隔了半日，总统府便公布了公文，说是奏请了前清天子，赐前邮传部电政郎中、遗老谢道庸谥号文虑。
那人天人交兵半天，决然点头：“叫我抵命，我们店主是个诚恳贩子，从不干甚么谋财害命的事情。”
“我即便是做不到……”谢怀昌目光森然，“我也要去试一试，不就是一个出息吗？这出息本来就是叔父给的，现在还给他，天经地义！”
谢怀昌次日又去差人局，向老何提出要伶仃鞠问肇事司机，老何一口承诺，半分都没有难为他。那司机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谢怀昌去的时候，他正低头沮丧地盘坐在牢房一角，手里捏着一杆干枯的草茎。
谢怀昌仿佛已经完整沉着下来，他呆呆地坐在太师椅上，沉默半晌，俄然低声道：“倘若真的是袁大总统或是袁至公子，为称帝一事杀叔父，如何办？”
谢怀安如有所思地点头：“不好说……我看那司机也是求死的，如果不是心机纯善，那就是这条命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