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澜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谢道中言语里的意义,一刹时心头滋味难辨,竟不知该喜该忧,她下认识地看了一眼秦夫人,秦夫人正低头喝汤,并不回应她的目光,只好定了定神,渐渐对谢道中浅笑起来:“父亲说的是,阿澜是长姐,正该随去照顾怀昌。”
婉恬如有所思道:“固然话是这么说,可总感觉这不太像是你的气势,你就不担忧所嫁非人?”
“这些只是当年谢府库房的冰山一角罢了,”秦夫人遗憾的叹了口气:“长毛之乱的时候,不晓得多少比这更好的缎子被毁被抢了去,另有你们祖父太祖父收藏的书画瓷器,出亡的时候带不走,返来就没了踪迹,都是被长毛闹得。”
立春道:“说是有极首要的事情,要找夫人商讨。”
谢道中又将目光投向婉澜:“我与你母亲就你择婿一事商讨了一番,你母亲建议我听听你的定见,我便趁这机遇来问问你。”
婉澜又反应了好一会,才妆似羞怯地低下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女儿不敢妄自做主。”
“你才多大,就见过多少荒唐笑话了,”怀安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一样抬高了声音:“陈知州与父亲是厚交,两家知根知底,此番相看不过是看看两边样貌罢了,人来与不来又有多大辨别。”
“道庸。”谢道中沉声唤了一句:“祸从口出这个事理,莫非你这一把年纪还不明白?”
“传闻是那边的民风,时髦着洋服。”陈翰池笑道:“贤伉俪对劲就好,我们为人父母的,不就是但愿能为后代庖好婚事,使他们平生都安乐无忧么,小老儿受复平之托,有幸为这二姓高门做姻亲之媒,恰是小老儿的福分,我从扬州带了些丝绸水粉,不是甚么值钱物件,权给三位蜜斯做消遣玩物。”
陈夫人也跟着点头:“大人说的那里话,我们陈家能娶到谢家女人才是福分,先前外子还在镇江为官时,妾有幸见过澜大蜜斯,真是打襁褓里就眉清目秀,现在不知出完工了如何一个可儿儿。”
谢道中便持续道:“陈兄月余前便给我写了信商讨此婚事,我并未回绝,约莫过几日便会有大媒上门,阿澜这几日便不要再操心其他了,好好读读女四书。”
婉澜又看了秦夫人一眼,勉强笑道:“父亲说的是。”
“哎呦,夫人真是过誉了,”谢道中说话谦逊,可脸上的高傲倒是如何都藏不住,笑眯眯道:“只盼夫人见了澜丫头真容后别忏悔才是呀。”
陈翰池哈哈笑了起来,看向劈面的陈夫人:“谢家老爷真是谬赞了,这占便宜的明显是我们陈家才对。”
他们在堂上说的高兴,谢怀安与婉恬婉贤在屏后看得却焦急不已,婉贤仗着人小不易被发明,用力向屏外伸脖子,不满地抬高声音道:“竟然只凭一张照片便定下婚事,再荒唐的笑话也比不过这件事。”
秦夫人走了以后,婉恬将随身服侍的丫头也打收回去,独留她们姐妹两个:“你真筹办就这么嫁出去了?”
谢道中“嗯”了一声:“也该许婚了。”
谢道中捋着胡子,长长地“嗯”了一声:“复平兄与我提起过将大少爷送去留学的事情,不过那不是两年前了么,如何还没有返来?”
“这么好的媳妇,只要猪油蒙了心才会忏悔吧,”陈夫人说着,表示小厮递上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照片来,奉给谢道中:“这是小儿自东洋寄来的照片,要说这洋物件当真奇异的很,竟能把人像画的与真人普通无二,外子见了都啧啧称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