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沅苦笑一声,眼中那威慑之意,顷刻崩溃。他单膝跪在地上,高大的身躯,似是也随之疲劳,一脸的苦涩,倒是毫不粉饰。
“老夫人不过是治家松散,她迩来不肯见我,也是感觉我插手外头爷们的事,太深了,超越了内宅妇人的本分,因此才警告于我。”苏阮点了点头,一脸的贞静贤淑,配着那张端慧而娇媚的面孔,美得如同云端仙子,“我迩来内省,发觉确切如此。故而,雍州这事,我今后大抵也不会插手了。”
“只是,我甘愿每日对着你的冰脸,对着你的言不由衷,也想看着你。阮娘,求你不幸不幸我。好好瞧瞧我这颗,寒微的,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的心。”
“侯爷。”苏阮叹了口气,“玄汐此人,我晓得如果冒然对他脱手,怕是您与其他几位都不好做。而刘成全,又没甚么感化。如果段元失手了,那朝廷,立时便会乘胜对陇西脱手。我已经命令,叫死士,日夜埋伏冯仁身边,一旦呈现不对,便当即断根掉他,以及,下一名派驻陇西的括隐官。”
“你也该对侯夫人好一些才是。她毕竟是你独一的老婆,是世子的母亲。你现在只要世子的一个儿子,今后这偌大师业,必是世子的啊。如此,你即便是不喜好邢氏,也该给她充足的面子,就当为了李氏,为了世子啊。”苏阮仿佛对他这幅神采毫无发觉,还是语气暖和,循循善诱,倒真是有一副长嫂为母的模样,亲热而疏离。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也要将我一并交还给她?”李江沅站起家来,上前几步,便在苏阮面前蹲下。他身材高大,与坐在檀木椅子上的苏阮,倒是方才平齐,两人的眼睛,一顷刻便对在一起。
“现在都城内里,亦是群情纷繁。白鹿书院,又到了岁考之时。乔安亭给的题目,便是,一篇策论,有关朝廷地盘之事。虽未明说,为括隐问计,实则大家心知肚明。”李江沅摸索着将头靠近她的膝盖,见她并无行动,便将全部身子,贴了上去,“可还记得,阿谁苏岚的喉舌,我昔年在白鹿书院的同窗,写信给我,说是顾淮,将要举官。也许,会在陇西也未可知。”
“侯爷说甚么呢?您本来就不是我的,而是她的,那又谈何交还啊?”苏阮对李江沅眼中那极强的威慑之意,恍若未睹,自顾自地说道,那一双眼,俱是如同少女般的热诚,“畴前不是都讲好了吗?您结婚之日起,我便只是您的嫂子。我为您,也为老夫人守着这座府邸,为你策划,也是将本身看作李氏宗妇,把你摆在李氏族长的位子上。除此以外,不会也不该该有其他的不是吗?”
“玄汐已经到安阳郡了。”内院藏书楼上,只要苏阮与李江沅两人相对而坐,中午的日光透过窗棂,漫射出去,将那海棠纹案透射在地上,染得一片班驳,“段元那边,亦是备好了人手,只等着他们到呢。”
李江沅倒是闭上眼睛,勾起了一个满足的浅笑,语气轻缓,几不成闻:“你不必忧心,不管何时,我都能保你满身而退。他们,若在陇西猖獗,我们,也可在清原和长平猖獗。要晓得,现在的楚国朝廷,可不是铁板一块。”
自从邢氏诞下一子一女以后,苏阮对待他的态度,便一贯如此,忽远忽近,时冷时热。他也晓得,苏阮这不过是女人对于男人的手腕,而他对她怀有的这般的情素,先前的孽缘,都该尽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