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如君和,也应了“盛极而衰”的谶语。这一个月来,面对蛮人和流浔三十万联军铁骑,唐卿也只是竭力保存军队气力,君和的国土,仍然一点点被流浔蚕食。
慕容湛点头:“如果他返来,岂会用心瞒过标兵?”
核心,几十名蛮族兵士,另有百余身着流浔蓝色戎服的浅显兵士,正与君和兵厮杀成一团。再往外,静肃立着两骑。此中一人身材极其高大,长发披垂肩头,络腮胡子,似是蛮人首级;另一名中年男人身着蓝色锦衣,却似是流浔官员。
饶是千军万马,步千洐和颜破月,也能将他从中辩白。只见他持剑立于王驾马车旁,白衣浴血、神采冷肃。他身边是数十名慕容氏暗卫,而后是数百君和军士,将王驾团团围住。
“好。”步千洐表情荡漾,朝他拜倒,“我信你。我必将上奏吾皇,以联手抵当流浔,早日天下承平。”
慕容湛!
破月端了饭菜出去,便见他凝重的神采。柔声问:“唐卿跟你说了甚么,叫你如此难堪?”
思及此处,步千洐表情亦温和下来,抬眸见破月水盈盈的眸正体贴肠望着本身,只觉家国天下重担,皆化在这一双饱含情义的眸子里。两人厮磨半晌,他沉声道:“月儿,我们南下,与小容汇合。”
“庇护皇上!庇护帝京!”他大喝一声,策马朝城门攻去。身后铁骑如万马奔腾,随他冲进了城门。
三月初四,慕容湛还是入宫,与天子商讨了天下军队的安插,便到帝京驻军大营巡查。天气将暗之时,他正立于城楼上了望,遵循步千洐的密信,这几日应当返来了。
步千洐负手站在水流前,唐卿坐着轮椅,停在他身边稀少的草地上。两人沉默半晌,步千洐先开口。
城池已破。
“嗯。”唐卿话锋一转,“千洐,我们结为兄弟吧。”
是他!步千洐看到那蛮人将领,心神一震。然他已得空顾及这个敌手,低声对破月道:“我去阻击蛮人,你护送小容先走!”
“慕容湛!”步千洐清啸一声,声震长空。破月持刀立在他身边,两骑如凌厉长风,杀入火线敌阵中。
城门敞开,厮杀声模糊传来,仿佛半夜悠远的雷鸣。
步千洐将她揽入怀里,低声道:“并非难堪。他……给我画了张大饼。”
北风更烈时,城楼上已是惨叫声一片。副将捂着脸冲过来:“王爷!此处凶恶!请下城楼!”慕容湛一把将他推开,对身边亲兵队长喝道:“带上我的亲兵队,入宫庇护皇上。”又抬高声音道,“如果环境有异,护送皇上从南门走!”
“天下承平。”
唐卿敛了笑,昂首望着火线碧蓝的天气。
晌午过后,唐卿在仓促赶来的君和三万东路军护送之下,分开了胥军大营。步千洐将他兄妹三人送至大营外,旋即回到营中,一人独坐,蹙眉深思。
他不能放过。
“王叔,你是朕左臂右膀,朕不能令你涉险。”慕容充这番话说得的确是至心诚意,慕容湛思考过后,也觉深切君和境内实在凶恶。他毕竟与唐卿来往不深,心存疑虑,遂感喟作罢。
若说二十年来,流浔于世人印象,不过是边疆可有可无、扭捏不定的小国;蛮人只是北部极地的一个奥秘的名词,那么现在,全部大陆,已无人不知流浔蛮荒铁骑的短长。
城内大道亦是尸首如山。有蛮人,更多的是君和人。城门处有零散的蛮人,看到他们都是大吃一惊。街道绝顶,黑蓝两色兵士,正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