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时候,忽见狱卒点头哈腰,领着一队蓝衣人快步走来。他们在步千洐的牢房前站定,领头的,恰是那日领兵追杀慕容湛的流浔将领。只见他中等身材,四十余岁年纪,边幅浅显,他盯着步千洐看了半晌,却对身后诸人道:“开门,你们临时退下。”
薛嘉战战兢兢道:“女子、女子天然是……”他话没说完,步千洐已是神采剧变,怒喝道,“蛮人军队往那边去了?”
但是薛嘉听到步千洐这么说,却已对他的身份信了个实足十。他淡笑着鞠躬:“之前多有获咎,还望大人包涵。”说完亲身上前,拿出钥匙翻开了步千洐手足的厚重枷锁,浅笑道,“大人既然晓得胥帝不在那马车中,可见是本身人。不过,大人的动静还是迟了很多。”他凑到步千洐耳边低声道:“胥帝,已在我们手里了。”
薛嘉本来还在笑,忽地神采微变,看了一眼步千洐,停顿半晌,道:“此事说来话长。大人先安息用些饭菜,我们稍后再叙。”
但是这雷霆万钧的一刀,竟是劈了个空。他定睛一看,却见一张尽是髯毛的脸已在面前。那脸极黑,一双通俗的长眸光芒暗淡,只望了一眼,竟叫民气头一惊。
薛嘉神采变了又变,终是叹了口气,道:“流浔驯养蛮人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你拿着超品(?)的信物,分开流浔时,理应晓得启事。”
“还请大人明言。”薛嘉盯着他。
“大将军!”“大将军!”
“你夫人……乱军当中,被蛮人擒去了。”薛嘉断断续续道,“他昨晚已领兵,分开了帝京。往南……追杀慕容湛。”
这官员恰是流浔南路军三品左将军薛嘉。遵循国主徐傲此次定下的南征方略,他率一支五千人的流浔军队,在蛮人雄师攻陷帝京后,当场驻扎、领受军权。身为初级将领,他也晓得流浔的特工遍及大胥、君和,很多人埋伏数年,乃至连三十岁的年青国主徐傲,都不晓得此中某些人的身份。
“把稳!”世人疾呼,然罢了来不及。第三箭势如破竹,直入破月右肩。破月闷哼一声,身子直接扑倒在地,竟是被箭钉在地上。
薛嘉笑道:“三日前,慕容湛已派人护送胥帝乔装出城。被蛮奴逮了个正着,已奥妙押往北部,去见国主了。”
步千洐神采一展:“我放他们走,天然是因为……胥帝并不在车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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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暗沉如水,步千洐心神一凛。铿然金石交叉,步千洐虎口震痛,胸膛气血上涌,手中鸣鸿竟已断成两截。而那人竟已收刀回鞘,伸手朝他胳膊抓来!
薛嘉见他认了,倒是半信半疑。只是遵循流浔的惯常做法,他并无权力拷问这位“大人”。但要就此放了他,他又不放心。因而便问:“大人既是本身人,下官自当唯命是从。只是有一件事,下官想不明白,昨日大报酬何搏命救出胥帝和青仑王?须知,活捉他二人,乃国主之命!”
战阵以外,那蓝衣流浔官员仓猝对身边的蛮人将领道:“你设在城外的埋伏没用!援兵到了!决不能让慕容充和慕容湛跑了!”
“你晓得便好。”他淡淡道,“方秀士多,我不便与你相认。”
“好。”
步千洐却不答,流水行云般点中他数道大穴,这才微微一笑,往他的案几前一坐,端起中间的酒壶喝了几口,顿觉精力一振,这才笑道:“你已发觉出我不是流浔细作?我是那里露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