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头从地上坐起,一抬眸,却见破月背对本身,站在窗前。
靳断鸿神采已有些怠倦,又道:“你们承诺我一件事。”
他走出来,不看满室精美豪华,不看破月的眼神。
王府侍从们早得慕容叮嘱,知他是王爷义兄,此时见他光天化日扛着王爷,往王爷王妃的寝室走,也不敢多问。
破月看着他:“别说了,我都晓得。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的,少喝酒了,不要太辛苦。”
出了潼关,越往北走,越荒凉。即便是晴日,天空的蓝也是浅浅的,透着蒙蒙的惨白。地上的积雪足有尺厚,将统统土丘、地步覆盖得了无陈迹。行人如果抬眸望去,只见六合间茫茫一片。
破月沉默半晌,蹲下将被子从慕容手里扯出来,好好地替他盖上。
慕容点点头,手枕在案几上,人趴了上去。步千洐觉得他已倒了,便不再言语,悄悄独酌。
破月心尖一抖,“驾”一声,策马跑远。
步千洐本来醉眼蒙眬,淡笑着靠在榻上,看他使剑。闻言神采微滞,并不作答。
破月呆呆不动,眼睁睁看着他的俊脸俯下。两人几近脸贴着脸、鼻挨着鼻。慕容瞧着她惨白的脸,猛地复苏过来,心想,慕容湛,你口口声声说要让给大哥,现下又在做甚么?!
慕容微微一怔。
贰心头黯然,想步千洐啊步千洐,你毕竟……还是想在走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半晌后,步千洐才回身,转头一看,却见慕容已趴在榻上,睡得人事不知。
破月已然平复下来,昂首冲他甜甜一笑。他亦浅笑着,牵着她一向走到王府大门。管家牵了匹最好的马过来,慕容将她的承担都放在马背上,望着她上马。
慕容睡得含混,一睁眼看到了破月,欣喜地嘟囔道:“月、月儿……你也来喝酒了?”他悄悄抓住破月的手,破月一挣,立即松脱。步千洐站在边上看得清楚,别过甚去。
“师父!”破月一把抱住靳断鸿的尸体,眼泪滚滚而下。步千洐沉默地抓着靳断鸿一只手,终是在床前跪倒,重重连磕数十个响头。
破月被他搂得死紧,身僵如铁。他将头深深埋在她肩窝,猛地昂首,低头便要朝她的唇吻上来。
慕容又道:“我、我亲过她。对不住,我亲了她,可她……也是不肯意的。对不住,她本就与你定情,清心教说、说你死了……我觉得……”
步千洐手一松,将他往榻上一丢,决然道:“这类混话,此后休要再提。她是你的老婆,与我再无干系。”
步千洐见她不动,独自超出她,走到床边,刚把慕容放下,慕容便展开眼,迷蒙地看了一眼,低喃道:“我、我不是睡这里。”
两人对饮一贯沉默而实在,瞬息便干掉了两坛。常言道酒不醉大家自醉,彻夜对两人而言更是如此。未几时,慕容已满脸酡红、眼神迷离,呆呆笑着,抓起长剑,便开端在花圃里狂舞。
“师父请讲。”两人齐声道。
而后不待步千洐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便掉在地上,仿佛这才放心,抱着被子,面带笑容。步千洐这才重视到,床边地上铺着层厚厚的褥子。很明显,两人并不是第一日分床而睡了。
破月见他有些失魂落魄,胸口一堵,却终是狠下心肠道:“那我走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