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端倪这才伸展，冷哼道：“算他晓得轻重。好端端一个诚王妃下落不明，传出去朕都丢脸。”
那老花匠身形一顿，渐渐回身，看了一眼天子：“慕容氏痴情的，又何止小殿下一个？”
“朕不想令湛儿绝望，但也不会容他行差踏错。”他慢慢道。
慕容湛心头一抽，重重一拜，嘶哑而干涩的声音，仿佛从肺腑深处收回：“皇兄如果不饶了他们性命，湛儿便长跪不起。”
天子神采乌青，一挥袖子突然起家，离了勤昭殿。
一年前。
天子一怔，神采添了几分阴霾。他悄悄地望着老花匠衰老而安静的容颜，终究神采舒缓，声音却温和了几分：“湛儿像他的母亲。”
冬去春来，夏季炎炎。
首级寺人见状，朝其别人递了眼色，寺人与宫女，悄无声气地退了出来。首级寺人恭敬地关上了殿门。
他不晓得等了多久。
天子慢慢道：“是朕太放纵，才令你如此猖獗行事吗？”
天子转头淡淡地望了一眼内侍，内侍们顿时留步不前，垂首低眸。天子这才持续向前走，一向走到冷宫四周的一片菊花地，才在树下闭眸静坐。
“朕令你们杀两小我。不是现在，或许是三年，或许是五年后。记下他们的名字，追踪他们的萍踪。一旦机会成熟，朕要你们当场格杀，不容有失。”
慕容湛心中微微一喜：“恰是。他技艺出众、胆略过人，是可贵的将才，对我大胥忠心耿耿。”
……
天子挑眉：“十七还跪在那边？”
老花匠摇点头：“轮痴情，小殿下又如何比得过皇上您？只为了保全夫人名节，将亲生儿子当作弟弟，父子不得相认；只因为她说了句不肯让小殿下双手沾上鲜血，皇上便将小殿下交给念佛诵佛的太后扶养，明显他在诸位皇子中资质最好，却与皇位无缘，只因皇上您承诺了夫人，要保他一世欢乐安然。”
内侍赶紧点头：“诚王未曾奉告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大抵觉得，是皇上对诚王练习禁军的结果不对劲。”
在慕容离还是太子时，这名老花匠便是他的陪侍寺人，也晓得他统统奥妙。现在慕容离将他安设在此处，既是囚他一世，也是护他一世。而当慕容有任何苦衷时，也会来这片菊园，跟老花匠说一说。
“求朕也没用。”降落的声音缓而有力，“自太祖建国以来，慕容氏还未出过这等丑事！”
“皇兄不成！”他厉声道。
“是。已经跪了三日三夜了。”内侍悄悄道，“方才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入了宫，陪诚王一起跪着。”
面前是暗色锃亮的硬木空中，在宫灯晖映下，映出阴暗的光芒，也映出一个久跪不起的身影；鼻翼间是平淡暖和的檀香，填满了空寂而巍峨的大殿，却更显皇家严肃的沉寂。
御书房里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到。天子靠坐在乌黑的羊毛毯上，将手中奏折放回桌案，拿起个手炉，寂静半晌。
“七月十五，二殿下与诚王合兵。”
慕容湛盯着空中，颀长凤眸静如死水，苗条身形久久低伏着，比岩石更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