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闪,顾长歌悄悄落在疆场火线的一株树上,冷眼瞧着再一次撤退的南番。
“都怕甚么!”宋轶一枪直戳马下一南番兵士,长枪穿透胸口,胸口翻卷的皮肉和淋漓的鲜血狰狞又脆弱地落在世人视野里,他接着呼喝,“莫非以我北齐两万兵马还打不过他们不敷万人?”
身边服侍着的副将重视到他的嘲笑,上前一步点头道:“公子,您看现在?”
俄然,陈谦凌、宋轶,连同全部北齐军,都闻声了来自火线南番军的呼喊。
远处有“霹雷隆”雷声传来,声音沉稳厚重又雄浑凛冽,似是连现在的氛围都被震出层叠的波纹。
因有救兵到来而士气大振的南番军很快清算成队。
黎黑的地盘上有散落的兵器,上面染满了红艳的鲜血。
比及多少年后,归于六合化风格烟一抹,成了上位者脚下的灰尘。
“护!”
在他身后,陈谦凌一手持弓,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上,抬头看昏黑的天涯,乌青云层背后,他仿佛模糊见着透出的辉光一抹,锋利如电,而他,笑意森然。
顾长歌眼角模糊排泄热泪,她直身而立,唇角再一次绽放一抹欣喜的笑意。
战事也正如陈谦凌与宋轶所假想的那样持续生长下去。
第九十四章碧血赤忱
......
千里奔逃,一起追击,本就折损了近三分之一兵马的南番此时已剩下不过五千人马,而北齐,另有一万八千多人。
这是,南番救兵来了?
北齐雄师最前边有兵士颤抖着嘴唇,眼含错愕,“南番...南番有救兵...我们入彀...啊!”
新插手的南番兵对上跋涉好久又因中埋伏而情感降落的北齐兵士,势如破竹。
他低声呢喃,眯着眼正想细心看清楚那束似有若无的乍现天光。
一向回旋在头顶的玄色大鸟不知何时已飞走,没有了鬼哭狼嚎般催命似的尖叫声,也没有了眼角那抹殷红如血的红绳。
“很快,就结束了...”
顿时的陈谦凌眼角泛红,乌黑的眸子紧盯着火线败逃作鸟兽散的军队,手中绷紧的弓箭急欲射出,而他眼底渐生猖獗。
指尖冰冷的触感浇不灭心中热血,兵士们仰天长啸,壮怀狠恶,又如雷弹顷刻间爆破,从胸臆里收回的碧血赤忱,打击得刚从山高低来的第一军的兵士都晃了晃。
只要死去的人一如既往地安静,低垂着头颅,似在思虑生命和灭亡这一贯穿古今与宇宙的永久无解的命题。
身后快马疾走,早就身疲力竭的南番兵士不敢转头,只怕心底最后一丝幸运存活的希冀被狂泻而至的咻咻飞箭给生生扎破。
心底一片打动和彭湃。
宋轶与陈谦凌对视一眼,嘴角笑容凌厉,眼神却炽热如火。
四周冷风浪荡,吼怒若哭。兵士们个个眼神凶光毕露,固然没人行动,却有一种无声无息阴沉的杀气满盈在两军交兵的疆场。
带血的,狰狞的,火光里淬炼过,冰雪里创冻过的亮光。
随即统统兵士抬起指甲里尽是血和泥土的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兵器。
兵器和鲜血上面,是死人,另有白骨。
“鱼儿已中计...”他的声音微哑,内藏凌厉,随即他幽幽低语道,“放心垂钓就好。”
“救!”
南番的守势垂垂减弱,比及顾长歌带领千人终究赶到时,南番已损兵又是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