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气道:“慎言,慎言,当初与周家订婚时,她如何不慎言了。说好了是当家太太。到头来倒是个姨娘,生生把我骗了来。现在二爷都十七了,我还是个姨娘,连儿子的婚事也作不得主。”
“姨娘,稍安勿噪,且听女儿细细说来。”蒋欣珊道。
蒋欣瑶笑着点点头。主仆俩一前一后接踵而出。
周氏见女儿袅袅而来,憋曲道:“还不是为了你哥哥的婚事。都十七了,也不见有人筹措,倒要我这个姨娘忙前忙后,还不落好。”
“说,有甚么可说的?此事毫不成能。”
“姨娘,反正最后决计的是老太太,她翻不出甚么花腔。我们啊,就不能让她这么安逸。言多另有失呢,我就不信,她是个贤人。”
周姨娘获得回话,细细揣摩一番后,内心便有了人选,强按下欣喜,往归云堂去。
周秀月的母亲许氏生于商户之家,夫君周文楠原是侯府旁支,家道浅显。因着幼年聪明,被老侯爷选中给大儿子陪读,是以才与侯府大蜜斯周雨睛熟谙。
周姨娘听了女儿的话,仿佛很有事理,点头拥戴道:“还是我的女儿聪明可儿,沈家真是瞎了眼,看中阿谁病秧子,短折鬼,传闻前些日子病得连床都下不了,真真是报应不爽。”
有道是百无一用是墨客。周墨客看着那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除了实在忍无可忍时,酸酸的回上一句:“娘子你太不仁德了”,余下的只要捧首而逃的份。
李妈妈道:“那三蜜斯也不知如何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出些动静来。蜜斯还没找她们计帐,她倒又折腾起来了,满肚子的坏水。”
现在许氏日子过得安稳,正愁没事可做,对女儿的要求哪有不消心之理。早就满都城探听了个遍,拟好了几户人家。只等蒋家进京后,与女儿商讨。见来人,心知女儿出门不便,摆下长谈的架式。一一分辩起这几户人家的蜜斯来。
许氏嫁奁颇丰,是以在周家腰板挺得直直的,对丈夫的那些个美妾,庶子,庶女从无好神采,银钱上苛扣得短长。
“你是说,是我们让她得了你父亲的宠,是我们让她坐稳了二太太的位置。”
蒋欣珊听罢,心如刀绞。那是她一辈子的热诚与梦魇,日日夜夜吞噬,扯破着她心。
蒋欣珊惨笑道:“恰是如此,只可惜,我悟出这个事理晚了些,要不然,我们母女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万一她真找个不堪的人家,那你哥哥这辈子,可不就……”
周氏神采煞白,喃喃道:“不成能,姑母如何会弃了我?她对我一贯宠嬖,她承诺过我的……不成能。”
蒋欣珊冷冷道:“姨娘是想做一辈子姨娘,还是想做正房太太?现在老太太的意义再明白不过了,她不会向畴前那样,一心休了顾氏,扶你上位。在父亲与你之间,老太太毕竟是弃了你。”
蒋欣珊更加目光如炬,银牙紧咬,嘲笑连连。半晌,拂袖拜别。
几年前,周文楠因病毕命,许氏趁机散了些银钱,让两个庶子带着其生母别府令住,面前落了个平静。
微云面色凝重,仓促拜别。
微云不经意间回身,正巧看到三蜜斯痛恨的目光,像箭一样朝蜜斯射来,吓得身子一颤,忙凑在欣瑶身边私语几句。
“女儿禁足半年,日日困在那座小小的院中,看太阳升,看玉轮落,常常睁着眼睛到天明。终究想明白了一件事,老太太在蒋府的好处与我之间,永久不会把我放在前。就如同在父亲与姨娘之间,老太太向来都是站在父亲那边。昔日,是我们太傻,仗着老太太宠嬖,一心觉得万事总有她为我们作主。现在看来,靠谁,也不如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