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边重又坐下上过回茶,贾母过了急怒,精力头已不大好,同林侍郎告了个罪倚在了枕上,商筹议量地同他道:“今个儿失礼了,这事我已听你媳妇说了,”贾母笑向林侍郎道:“也怪我性子急,你家媳妇可别被我吓着了。”
贾政见贾母垂问,忙起家回道:“儿子觉得,此事或可同林兄所言,先让外甥女暂避风头,待……”
“……你觉着,同他们再申明当日席上的景象,说老太婆我只不过是瞧着那小戏唱得好、长得好,打了点赏,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他们就不会?”没了外人在场,贾母的倦意倒没方才那么重了。
“说来忸捏,养这很多后代有甚么用,全都各忙各的,倒不如一个玉儿来得知心……”
“这关元儿甚么事?”王氏内心一急,连尊称也不消了。贾政也惊道:“这话从何提及……”
拜访的成果于林侍郎差能人意,而王氏也对说话的内容于非常不满,并在以后贾母训话时自发得委宛地表达了这个意义。
贾政这才敬了茶打地上起来,又同林侍郎赔罪道:“鄙人一时情急,叫林兄见笑了……”
贾母却不睬她,又同贾政道:“我老了,本想着享享你们的福,谁知到了到了,现在还得给你们操这个心。”
……
贾母摆摆手,很有些意兴阑珊,“我也不懂你们男人家‘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大事理,只是我们如许的人家,虽仗着祖宗们的荫余在皇上的面前得了些脸面,可就这点繁华,还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呢。我们原是再谨慎都不为过的,现在倒好,大刺刺地满街张扬起我们的事来了,这非论对错大小,有那故意人呢总能借此告你兄弟一个内帷不修,倒是扳连了你们俩在外头的官声……”
可惜有些事亡羊补牢并非功德。继黛玉的闲话过后,贾府的人事倒真如贾母所言,入了某些人的眼,街头巷尾开端传出浩繁贾府的闲话:东府里贾珍大爷夜夜摆宴,吃得那些山珍海味,啧啧,皇宫里都没见过,那新收的侍妾,美的跟仙女似的……西府贾赦老爷前个儿又得了付前朝的画儿,那但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呢……另有另有,你晓得那薛家吧,对,就是阿谁善慈仙姑被救出来的地儿,这个这个……这等事本也只是捕风捉影,可恰好凤姐此时发作了好些下人,那等人平素没事都是要寻事的,现在受了气,失了差事,却也失了管束,整日无事,正幸亏茶社酒坊里调嘴弄舌的,倒将那闲话添枝加叶得刻画得愈发有模有样,且又将贾府里预备接娘娘探亲的一利用物、体制细细说出来矫饰本身的面子,倒真真应了贾母的话……
“风头?避甚么风头?”贾母已一声喝断了贾政的话,“那闲话里还编排了我呢,你是不是要我也避避风头?好,好,原是我们祖孙碍着你们眼了,我们也不在这里讨你们的嫌,这就清算了回南边老宅去,免得污了你们的名声。”
若要林侍郎总结本日于贾母的一番言谈,那么贰内心想的必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然这话林侍郎不便出口,最多他也只能叹口气道,“哎,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贾母女王气场全开,一忽儿老当益壮,辩才无双;一忽儿大哥体弱,不幸可叹。而林侍郎,在礼部呆得实在是太久了……在贾母再三包管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后,林侍郎不得不铩羽而归,无功而返的他懊丧之余只好自我安抚――哎,虽说没接到人,但好歹为侄女儿出了气,撑了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