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番骂得周瑞虽狠,倒也怕林姑父立时就要办他,是以也点出周瑞是贾府的主子,多少有回护的意义在内里。林老爷只含笑在一旁老神哉哉地听了,直到贾琏做结案呈词了,方渐渐悠悠地打了下官腔。他瞧着这周管家短短半月就已被喂得这般胖,想必这前面的日子,自有苦头吃了,他也就乐得做个大要情面。……报仇这类事,就要趁早,要不然,看,这会子,主子就来了。
贾琏到访虽事出不测,但孙姨娘手脚利落,这厢叙话的时候里,已经给清算下住处,就在周管事的院隔壁。――老爷虽没叮嘱,但孙姨娘在太太身边,跟着他多少年了,这点子心机,还是想获得一处的。这不,一时就听堂上林老爷着人带贾琏下去梳洗歇息,稍晚点儿在得月楼设席。
“噢……”贾琏这声噢直转了几个调子,听得周瑞将刚鼓起来的气,又给松了。张口要否定吧,也不知要说甚么。那两个小厮行完礼,驾轻就熟地站到周瑞身后,贾琏又看了一眼,方持续前行。
贾琏听得此言,心中更是界清了原委,不由暗恨二婶母心窄计短。倒也不知姑父究竟将那周管事如何打理了,两下里如果闹起来,这,接不着人,祖母不依;接着人了,于那要上京的mm,可不大好。
林老爷听他如此说,不由细看了看他的面色。这本是贾琏早就想好的主张,且这一起上日夜在舟中闲坐,吃食也粗陋不堪,半个月下来,自是又累又瘦。就是才打理过,这神采,也好不到那边去,那一脸欲掩未掩的疲色,倒也能够充作将愈才愈的病容。林老爷看了,也就信了几分。
问到正题上了,贾琏忙正了正身子,面上带了点歉意,“侄儿忸捏,本是本身在老祖宗面前讨的这个差,一是想特地到姑姑灵上补支香,二是趁便接mm进京。过完年就动的身,未曾想半路上偶染了风寒,一时行动不便,给担搁到了现在。……不过侄儿唯恐姑父久候,倒是遣了跟来的周管事,先往姑父府上送了信的,……姑父未曾收着信儿?”
“此人,我倒是见着一个,只是……来人,请贾府来的周管事出来。”
贾琏带了周瑞,刚出了侧门,就瞧见两个清秀的小厮立在道旁。贾琏因这两人面貌超卓,不免多看了两眼,不想这两人也正往他这边看过来,好似又对他笑了笑,倒叫他一时有点走不畴昔了。他略停了下步子,就见那两个小厮,齐齐上来,向着他身后的周瑞行了个礼,笑嘻嘻隧道:“周爷,怎地去了这半天。倒叫我俩好等……”贾琏一时内心不知是甚么滋味,侧头睨了周瑞一眼,要笑不笑地喊了声:“周管事,这二位是……”
紧赶慢赶的,终究在花朝节的午后赶到了扬州,虽已误了点时候,但贾琏还是找了家堆栈,洗去了一起风尘,重整了衣袍,装出了一付缓缓而来的模样,叩开了林府的大门。
贾琏自接了这趟差事,为着贾母那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算算日子,真是非常的紧急,说不得,只好轻装简从,重金雇了个老船工,一叶快舟,日夜兼程地下往扬州。
因说是岳母给的,林老爷也不好辞,只得双手拿过,回身交于随身的小厮,“给女人送出来,让她欢畅欢畅。”小厮接了,低头退了出去。这边上林老爷接了贾琏刚才的话头,“贤侄是来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