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黛玉要指着这“真假”金锁来出本日受的这口气……黛玉心头算过,宝钗第一次在贾府过生,贺得就是十五岁的生辰,便是在十四岁长进的京,嗯……宝钗十四,宝玉十岁,则本身应是九岁,距本日而言,另有两年光阴,这口气若得等上这好久方出得来,岂不是要活活憋死人。且此时是那王夫人获咎于她,倒是与宝钗无什干系。真要论起来,她心中却另有一番痴意:本身若真将“金玉良缘”这今后会在贾府传得最大的一个“传说”的搅散了,那么四年后父亲的运气,是否也会有变?……噩运的巨轮,或许就会因为她如许一次次,一点点的鞭策,而不再自她父女头上碾过罢……
正说着,紫鹃回房禀道:“二老爷回府了。传话出去讲,请林女人往内书房见上一见,舅甥俩叙叙亲情。”黛玉听了,即遣了小丫头往三春处送了个信,复带着婆子丫头,往二娘舅贾政的院子里去。因紫鹃在前带路,黛玉晃眼一打量,才觉着紫鹃出去一趟,倒是换了身衣裳方返来的,就连头绳,虽未用白的,也改成了玄色,往春柳身边一站,倒是较晌午前调和多了。黛玉心下暗叹她是个故意的,难怪外祖母如何都要将她派到本身身边来呢。
王嬷嬷见她问起,忙道:“你钱嬷嬷在内里呢。”
王嬷嬷素知黛玉的心机自幼就细,自夫人去后,愈发沉寂了,彼时瞧着已让民气酸。谁知现在进贾府不到一日,看着女人却似长了几岁的风景,□不放在脸上,事事反倒宽她们的心,懂事的更让人肉痛。是以她虽一定晓得黛玉如此行事的深意,但只要黛玉高兴,她又有甚么不承诺的呢。黛玉现在问她的意义,她自是忙不迭的点头。
春柳上来接了王嬷嬷手中的牙梳与黛玉剃头,回道:“才刚老太太房里的虎魄将她找了去,说是昨日将紫鹃派得急了,有些老太太房里的活儿没交代下呢,这会子要畴昔理理。”
黛玉听了,心中一动,她晨间去外祖母处时还好端端的,没事理说午间返来时,反而因没睡好而不适了,她一时强找的借口,怕是不能瞒过外祖母去。紫鹃这会子去,清算东西恐是其次罢……外祖母要问就问吧,虽说中午劝春柳时那几句话,不尽合符礼数,却也尽够风雅了,她才多大的人儿,能有这个气度,不错了……并且,外祖母若能帮着她敲打敲打那位二舅母,她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二娘舅贾政,端方平和,边幅堂堂,观之可亲,言之可敬……真真看着是一个伟岸丈夫,谦谦君子。与王夫人共坐在榻上,一左一右,殷殷垂询,切切叮嘱,从外甥黛玉说到mm贾敏,又转到妹夫林如海身上,兄妹旧闻,连襟手札,海阔天空,夫唱妇随地,只说了近一个时候,不晓得的人,只道是他俩与林家来往几次,全不似十余年未曾得见的模样。这一通热烈,也算是宾主尽欢,只苦了宝玉、贾环与贾兰放学返来存候,即被贾政冷眼一瞪,挂在了墙上,不敢稍动。
紫鹃既不在,于黛玉倒也便当。雪雁端过茶来,黛玉抿了口,又道:“……我粗粗瞧了瞧,这府里倒没有甚么丫头戴安然锁,若比着往年母亲特地赏下来的金锁,打了银的出来戴,却也别致。且这安然锁,母亲原也有要为我祈福的意义在内里,纵有人问起,也是极妥贴的理儿。嬷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