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虽说为了父亲与本身的性命,一向尽力地想要窜改,却也恐过犹不及,反弄巧成拙,现在被王夫人一激之下,倒是一击直取王夫人的关键――她儿子将来的婚事,何如此究竟于她此时的境遇,实无什好处,旁人看来,真真只当她苦中作乐,起得个顽性罢了。黛玉也不在乎,将嬷嬷丫头们纷繁赶去理事,自坐在案边,瞧见晨间仓促收笔的信,想再提笔续上两字,却总无可写之事,遂丢了笔,封了信,嘱人交支出去。又去翻着才清算出来的册本赏玩,一时想起来,又昂首对一旁正清算的润妍与娴雅道:“今后这案上的书籍笔墨,你们与我细心看管了。凡是人来客至,或我不在屋内时,案上那些我未看完的书,未写完的字,均清算下去,别在案上留着。”润妍脆生生地应了,娴雅转转眼,问道:“女人,前年子我们在家做的花签,这会儿拿出来夹书岂不恰好?”黛玉想起旧事,笑道:“本还想做成套百花签呢,谁知做来做去,也只得了十二支,谨慎收了这好久,倒失了本意……即得了,就拿出来用罢。待来日百花再绽之时,我们再去做些来。”
春柳笑道:“女人平安然安地,就算是不幸我们了,说甚么赏不赏的。”月梅正给王嬷嬷奉茶,侧头笑道,“极是极是。倒是现在阿谁锁,我们都戴着嫌沉呢,若要再添,只怕就要把脖子给压折了呢。” 立在黛玉身后的雪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嬷嬷忙放了茶盏,边抽出绢子来拭动手上的水渍,边笑骂道:“就你是个贫嘴的。”黛玉停了停,终是笑指着月梅道:“嬷嬷快帮我撕了这丫头的嘴……”
只是他三人的难受是在明处,黛玉本身的难受却在暗处。
王嬷嬷见她问起,忙道:“你钱嬷嬷在内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