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明白了此中玄机,细细衡量了一下,感觉本身力有未逮,还是静待薛家进府罢。只是,香菱的娘已在路上,可这薛家到底几时才会入京呢?
三则,贾府与薛府,两家只能算作连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出去的姐妹也是各归夫家的,再如何姐妹情深,要叙亲情的,也只说住个三蒲月的,断没有这般一住经年的,到底是外姓人家呀。按理那位升任九省统制的王子腾王大人才应是薛家该投奔的端庄娘家人。就算薛家进京时王子腾“奉旨查边”,但家里夫人也是在的,且厥后王子腾回京了,这薛家还是住在贾府,没有挪动的意义,实乃奇特。――此也是黛玉最体贴的题目。
再说这薛家投往贾府之因。细细想来,也决非为着明面上曹公所说的启事。这大户人家的亲情,从根上论起来,只怕还脱不了个“利”字。而薛家带来的,除了一个极有望攀高枝的女儿外,另有一个犯太重罪的儿子,这机遇与祸害的题目,乃是一柄双刃剑。王、贾两家,各有算计。
王子腾当时恰是官运亨通之际,不乏借力之处,并非少不得这么一个“有能够”的机遇。反是薛宝钗若真的选上了,需向他这位娘舅借力之处多矣,是故王家行事谨慎,不求锦上添花,但求白璧无瑕,并未着意招揽薛家。
……薛家能呈现在护官符上,想来先时也确是金陵一霸,但此时的薛家,没了当家男人,已到了连自家的大班主子都敢诱骗欺主的式微境地,那里仍有那般大的影响力为薛蟠等闲脱罪?只用看此案虽一拖经年,却并未结案,便可见一斑。且此案之以是能一拖经年,只怕也并非是仗着薛家旧势,乃是为着有薛家将有一个极能够待选胜利的女儿罢――毕竟,一个母舅家有深厚背景作待选包管的仙颜女儿,胜利的机率是极大的,而这也确是一个非常恍惚却非常有效的打单,谁会想去获咎一名将来的后宫之主,哪怕仅仅只是一种极小的能够?――可别说这待选选出来的只是充作公主、郡主退学陪侍的下人,可只要沾着个“皇”字,这些女子的身份就不能以常实际之了,别的非论,现下这贾府里送进宫的元春姐姐,也仅是以女史之职入的宫,真提及来,也不过是个做起居录的下人罢了,并不是一进宫就是主子的,谁晓得厥后就成了“贤德妃”呢。
薛家进京一节,世所疑问的一点乃是这薛家自抢了香菱打死人后,就以送妹待选为由离了应天府。直至贾雨村结了杀人案,薛家才在贾府露了面,这前前后后,起码是一年不足。而黛玉以本身进京的行历而言,这好久的时候,额,走上几个来回都够了。莫非他们就不怕误了宝钗待选的日子,还是说,这待选只是个借口?
想来正因为这宝钗待选是薛蟠脱罪的包管,以是薛家才不便在应天府报名罢。一则薛蟠命案在身,不说薛家这式微了的“江南一霸”当不当得起天子开恩后的“官吏名家”一说,只说以薛家出了这类恶事,薛宝钗若想要在应天府报名,知府大人这关,就一定过得去。是以薛家只得鼓吹说要入京投到舅家名下待选,脱了应天府的统领,方能包管宝钗安然报上名。二来如此方能让薛蟠名正言顺地“送妹待选”,离了金陵罢。诸如甚么“京中常有娘家人来接如许的话”,大略也是曹公掩实之虚言也,纵真说过,也一定象是说与薛白痴听的,只怕只打单应天府时所言罢。――这入京待选,妙得是“入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