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才进府时,听得薛家出的事,若按原时,待到贾雨村审此案时,已是一年不足了,更未提多久火线结了这“葫芦案”,再又往京里贾、王两府投了动静,再由两府往薛家传动静,嗯,没有两年,这薛家是进不了京的。――黛玉全没想过要决计显形地让贾雨村顶着获咎权贵的压力去定薛蟠的罪,且不说贾雨村肯不肯,只黛玉本身就不肯,她是要留着这位号称“情情”的贾夫子的情面来救本身的,才不要华侈在这类时候。归正薛白痴就是个不定时的人/肉炸弹,今后寻他茬子的处所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宗。
黛玉想明白了此中玄机,细细衡量了一下,感觉本身力有未逮,还是静待薛家进府罢。只是,香菱的娘已在路上,可这薛家到底几时才会入京呢?
想来正因为这宝钗待选是薛蟠脱罪的包管,以是薛家才不便在应天府报名罢。一则薛蟠命案在身,不说薛家这式微了的“江南一霸”当不当得起天子开恩后的“官吏名家”一说,只说以薛家出了这类恶事,薛宝钗若想要在应天府报名,知府大人这关,就一定过得去。是以薛家只得鼓吹说要入京投到舅家名下待选,脱了应天府的统领,方能包管宝钗安然报上名。二来如此方能让薛蟠名正言顺地“送妹待选”,离了金陵罢。诸如甚么“京中常有娘家人来接如许的话”,大略也是曹公掩实之虚言也,纵真说过,也一定象是说与薛白痴听的,只怕只打单应天府时所言罢。――这入京待选,妙得是“入京”二字。
王子腾当时恰是官运亨通之际,不乏借力之处,并非少不得这么一个“有能够”的机遇。反是薛宝钗若真的选上了,需向他这位娘舅借力之处多矣,是故王家行事谨慎,不求锦上添花,但求白璧无瑕,并未着意招揽薛家。
只是这曹公笔法实在不凡,他虽事事不漏地都写了,却件件都用别样文章花团锦簇地粉饰了,虚中有实,以实就虚。倘若曹公真是宝玉的原身,如此行文倒也说得通:毕竟是本身的岳家,较之祖母与母亲的不是,曹公此处已算是写得极多的了,都说掺实在话的谎话才气骗到人,曹公善为此道久矣。哎……只苦了黛玉这般以书为史的薄命人啊……
再说这薛家投往贾府之因。细细想来,也决非为着明面上曹公所说的启事。这大户人家的亲情,从根上论起来,只怕还脱不了个“利”字。而薛家带来的,除了一个极有望攀高枝的女儿外,另有一个犯太重罪的儿子,这机遇与祸害的题目,乃是一柄双刃剑。王、贾两家,各有算计。
黛玉初想通这番事理时,非常佩服想出这个别例的人来。只是这般虚中有实、实中隐虚,狐假虎威、金蝉脱壳的上佳主张,定不是薛家阿谁白痴能想出来的,只不知是胸有乾坤的薛宝钗,还是久经风雨的薛阿姨,但不管为二者中的哪一人,以如此心机,到得贾府,二舅母王氏得其互助,黛玉日子想不更难过都不成能。怪道连这于此道非常粗神经的宝玉都能有所知觉。这王家屋里,还真没一个省油的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