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二奶奶来了。”
凤姐自小是当个男儿养的,措告别事,要强张扬,全不似闺中女儿般含蓄油滑,除在王夫人与婆婆刑夫人处回事答话,还知中规中矩地一问一答外,纵是老太太那儿,她也是敢打趣卖乖的。只是府里的两个大点的mm全一派淑女礼节,大嫂子又是个木讷人,说出得话来全不让她痛快。反是这位林mm,虽说瞧着风吹要倒普通,却竟然是个痛快人,偏又有一付七巧小巧心,一身的好学问,纵是牙尖嘴利,却也说得民气服口服。前阵子传闻竟然将宝玉劝得连他那吃丫头嘴上胭脂的弊端都改了,今个儿瞧瞧,确是个出挑的。怪道老太太心肝宝贝似得疼着。
黛玉正被日头晒得半梦半醒呢,听得人声,方欲起家,凤姐已一手按住她的肩头,笑道:“快别动,细心湿了衣裳。”说时丫头们已在黛玉身前设了一座请凤姐坐下。
“春柳姐姐,待院子里花开时,我们又做些花酱罢。”
“润妍……”
虽说这些大丫头们常日也如女人们普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获得的动静却很多。近得如二女人房里的司棋今个儿又同奶娘顶了回嘴;老太太房里的虎魄碎了个花瓶被管事的媳妇骂了;宝玉房里的袭人新做了条裙子……远的如大老爷明天个又买了两个丫头;珍大爷为着些许事将贾蓉给打了,老太太还派人探看来着;二舅太太家又来了人……她们说得投入,黛玉听得故意。按说这做下人的,不该群情主子家的事。只黛玉故意打这些话里体味些周边的动静,毕竟她整日能去到的处所也就这么大个院子,若非如此,实探听不到甚么动静。只是这端方还要守的,丫头们自上回被嬷嬷们骂了一通,这甚么事能够传,甚么事毫不能说的,也都略略晓得了。这与黛玉也没甚么毛病,归正她玉对贾府里哪个添了小妾,哪个去了花街也无什兴趣。
黛玉噗嗤一声笑,“即如此,你前次原说的,做得新模型来,是要请我吃糕的,可要记得一并送来。”
因无外人,也没那很多端方,几个大丫头也取了各自份例过来,在黛玉榻旁置了矮桌小凳坐下同吃。几个大丫头原跟着黛玉在林府涣散惯了的,食不言是做不到的,方吃了几口,就提及些悄悄话来。黛玉也坐在上面开端收听每日一“八”。
午后安息了一刻,丫头们服侍着给黛玉洗了发,披上锦帕,将美人榻置在廊下,让黛玉半靠在上面,将头发顺顺地晾在榻后的几上――黛玉不喜将湿发抹得半干地挽着,每次定要散开来晾干方罢,这闺中光阴静长,黛玉闲来也将宿世看过的那些美容养颜的体例一一试着用上一用。天然,过分惊世骇俗的,也是不敢用的。
凤姐笑嘻嘻地喝了口茶,道:“才刚吃了你家的东西,没尽性呢,特来寻你再要些。”
黛玉那敢浮滑,还是依礼起家相让,候着凤姐坐了,方重又坐下。春柳也忙上来帮她将发拢起,也不挽,只拿头绳松松地系了,饰了条缎带,撤了锦帕,整好服饰。黛玉由她行动,自向凤姐笑道:“嫂子怎得闲来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