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还未应下呢,忽听宝钗走到近旁来笑道:“说是来寻林mm的,怎地连宝兄弟自个儿也寻不归去了,再不去,可就叫她们几个丫头吃完了……”
黛玉听了,只淡笑不语。她当初置这屋子时就曾想过王氏若也这般清算出一间屋子,拘着三春不叫过来,可就有些叫她头疼了。但转而细细一想,不说那王氏本就不喜女人读书,才将打发走了夫子,又怎会故意再清算出个书屋来?且三春是她不得以接下的,又不是她肚子生出来的,她那里能有这般经心肠出地、出钱、出人(这屋子的一应嚼头可都是出自老太太名下呢)。那三春除了人在她院里住着,一体事件本就借着贾母的口一气儿全抛给了李纨去管,那李纨,呵呵,孀妇赋闲的,兼又手紧得连凤姐都佩服,自不会去多这个事。宝钗这句话,真真是白饶。
黛玉昂首见他闹得一脸通红的,笑叹道:“有甚么打紧的,劳得你这么跑前跑后的,姐妹们本就是闹着顽得,那里就吃得那很多了。”
黛玉瞧着袭人忙前忙后,心下倒也佩服她会做这等花腔文章:先前这很多日子都未曾见她往书房里送过一滴水,偏今个儿她就贤惠地送起东西来了……
中间的小丫头得了李纨的话,那里还用袭人脱手,忙接了食匣过来在案上摆了。袭人笑嘻嘻地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薛女人如果只在这儿看,我也就不记薄子了,一会子薛女人您看完了,我自来放归去;如果欲带回屋子里看呢,就请在这薄子上画个押。且说个大抵的日子,到时候由我们去取。”那小丫头话说得也利索。
宝钗发笑道:“不知这二者有何分歧。”转头去看黛玉,不想黛玉又自打谱去了。
“二哥哥便是忘了,我们全当记取你的好就是了。”探春笑道。
黛玉现在棋力较迎春高了好些。可与她下起棋来反是要费考虑很多――总不好次次将她杀得片甲不留罢,不然纵是迎春这等木头性子,也不会再陪她下棋了。只本日宝钗在场,这宿命里的仇家就在面前,黛玉还真做不到十二万分的淡定,先时宝钗进门时与之应对得两句话,就连黛玉本身都感觉带着好些置气的成分在内里。可,今时不似昨日,宝钗并没有甚么错处给她拿住,且又是客……黛玉自知打宝钗进府后,她是愈渐心浮气燥了――一则宝钗一进府,那一段千古绝唱的红楼情殇的配角可就谓是到齐了,黛玉想起本身本来那为情而亡的结局,不能不心生悲忿;二来想想本身步步惊心走到本日,父亲可否救起,也就是将来年余的事了……这就好象测验已经要结束了,可黛玉全不知本身所写的统统可否合格普通……在进贾府这好久后,黛玉再次堕入焦炙中没法自拨……哎……
“刚才的棋下得有误,我想不过,重又在考虑呢。”黛玉笑着拿黑曜石棋子往棋秤上一敲。宝钗才见着棋秤上正列着数子,正与黛玉手中书上所画普通,知是在打谱呢。
“这个宝玉,又到处饶舌……”黛玉低低嗔了句,抬眼笑道:“只不过老太太说是我们自个儿顽的处所,让我学着清算了下,只是我笨拙,大主张还是老太太拿的。”黛玉非常低调,无他,象这般的屋子本就没个先例,若被谁拿捏出个错来岂不无趣,是以她老是抬着老太太的名头说话。